“……”他垂下眼睫,“她爱我,我也爱她,可是我没再见过她。”
为了方便与楚楚玩,两个人从椅子上转移到了地上,李准特意叫小童送来两个蒲团,让二人盘腿坐着,以免着凉。
“慕声,你有一个失踪的娘,你很爱她。”她声音很低,似乎是试探着说出来,“你自小在姐姐身边长大,身旁只有她的关怀……”
楚楚整整衣衫,小大人似的摇摇摆摆走来,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仿佛是预料到什么,他的心脏似乎被谁捏紧,太阳穴和心口同时剧痛起来。
慕瑶和柳拂衣相视一笑,柳拂衣伸出手邀请:“楚楚小姐?”
“……是不是恰好她填了这份空缺……你会不会……其实是把对你娘的爱,转嫁到……”
楚楚黑宝石似的眼珠里闪过笑意,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李准怀里。
“住口。”
李准恍然大悟:“前天楚楚说要跟慕姐姐和柳哥哥玩儿,昨天扑了个空,今天还惦记着,是不是?”
他脸色苍白,额角青筋瞬间爆出,死死咬住牙关,控制着漫出身体的巨大杀意。
小女孩自己下了地,用小小的声音和李准进行了一会儿一问一答,开始羞涩地朝慕瑶这里张望。
像一头濒临狂的野兽,死死瞪着她,黑眸中透出难以自控的戾气,“……别再说了。”
李准自然很欢喜,拍了拍手,敞开怀抱:“楚楚,到爹爹这里来。”
眼前少女的表情诧异,眼中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怜惜,半晌,她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像是妥协,又像承诺:“我不说了,永远不说。”
乳母抱了楚楚来,笑道:“小姐今天中午睡得多了,下午睡不着,精神头大得很,闹着要出来玩。”
怪她,一时得意忘形,一切还是主观猜测,就贸然拿出来戳人痛脚,想动大树根基,偏偏自己是局外人,不知道他到底把执念看得有多重……
晚饭后,李准派人照旧上茶解腻,大家剔着牙说说闲话。
心中懊悔得揪起来:别人都傻,就她聪明。
慕声眼眸一暗,似是火冒三丈,直到这顿饭结束,果真再也没有理她。
真是……自作聪明……
凌妙妙噗地笑了,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柳大哥长得俊呀,不看他难道看你吗?再说了,你看慕姐姐也盯着柳大哥呢,你怎么不管?”
慕声向后退。
他立刻偏过头去:“吃饭就吃饭,你盯着柳拂衣做什么?”
她的话像魔咒一样盘桓在他耳侧,就仿佛有人温柔地诱惑他打开怀抱,再以尖刀利刃,毫不留情地想要剜去他藏在怀里的那腐烂的顽疴。
“你看我干嘛?”妙妙叼住筷子,疑惑地问。
是这样吗……
突然感到旁边有道冷冷目光扫过来,她回头一看,慕声的眸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
像她说的那样……
又是一顿觥筹交错,凌妙妙扒拉着盘子里的美食,默默盯着柳拂衣的脸,几乎有种错觉,这些日子,柳大哥脸都吃圆了一圈……
他脸色不善地转过身,飞快地向回走去,咻咻咻五道符出,旋风横起,环顾四周聚拢过来的小妖纷纷向外炸开,一路粉身碎骨。
柳拂衣回皇宫送帝姬,李准便恹恹不乐,早早离席;柳拂衣一回泾阳坡,他立即便光彩照人,筹备了丰盛的晚宴。
手指紧紧攥成拳,掌心有血渗出,更尖利的痛,才能在慌乱之中,唤回一点体面的理智。
短短几日,李准已将柳拂衣引为知己,热情表现得格外明显。不仅一口一个“柳兄”叫得十分亲切,还专为他顿顿好酒好菜招呼,生怕不能将李府所有的好东西全堆在他面前。
她怎么敢这样说……定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