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传到商俊明的耳中时,老人家气得差点中风。
管家是没有办法,还是第一时间给商应辞打了电话过去,意思很明显——“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吧。”
商俊明无论如何都是商应辞的父亲,被自己气成这样,不回去一趟,实在是不合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回来气死我吗!”商俊明看着商应辞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把床头的茶盏朝着商应辞的脸兜头扔过去,“你可真是出息了!你和自己的老子打擂台!”
商应辞看着茶盏朝着自己扔过来,却没有躲。茶盏扔在了额角,晕开了细微的血迹和乌青。
商俊明一愣,越发生气:“你是块木头?不知道躲?”
“你要是打了能消气,我受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商应辞垂眸,声色平淡,“您是我的父亲,把您气成这样子,是我的错。”
就好像碰了个软钉子,商俊明不仅不觉得消气,反而怒气更盛,“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把人气死了!我问你,你明明知道我会生气,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商应辞低声道:“我必须把那里买下来。”
“我看不是那里对你有什么意义,你是觉得不把我气死你就不开心吧!”商俊明气得直咳嗽,怒吼道:“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然而下一刻,是一场的一句话,让商俊明愣住。
“那里是施意从前想要买下的地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熄灭了商俊明的怒气。
商俊明脸色缓和下来,但还是余怒未消,讽刺道:“人家现在不稀罕那里了,你买下又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商应辞很坦然,甚至笑笑,“我就是自己买了开心,这样也不可以吗?”
既然不是为了和自己作对,商俊明的心情便好了许多,气顺了,连脸色都好看了起来。
“你啊,做这些事情还不如想想怎么壮大商家,你在外面想怎么折腾我都随你,但是该回来的时候,记得要回来。”商俊明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儿子,商家是你的荣耀,更是你的责任。”
商应辞没有反驳,任由商俊明说完了,才拿过热水,递到商俊明唇边:“您喝点水,好好休息吧。”
商应辞也是少有的好脾气,商俊明依言喝了水,父子二人少有的没有剑拔弩张,算是温情一刻。
确实好看
等到商俊明睡着了,商应辞才起身,往外走去。
管家等在外面,看见商应辞出来,脸色焦急:“您去前厅看看吧,施董事长过来了。”
施权墨的突然造访,没有任何征兆。
蓝晴的葬礼才刚刚结束,施家乱成了一锅粥,施权墨先是登报和施意断绝父女关系,之后又是长久的不去公司,商应辞不知道施权墨在想什么,只是他选择了此时造访,想必是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
商应辞垂眸,掩盖眸中复杂的情绪,“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施权墨坐在前厅的梨花木椅上,他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明显,整个人说不出的疲态。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动作略有迟钝的抬眸,看向商应辞,眼神带着些微的急切,“你来了”
商应辞颔首,坐在了施权墨的对面,皱了皱眉,温声道:“伯父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听你父亲说你今天回来,所以过来看看你。”施权墨苦笑一声,试探性的开口:“应辞咱们也算是认识很多年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商应辞笑意未减,温雅细致的面容,笑容更像是面具一般,冷静从容,他缓缓道:“您直说就好。”
“施意和沈荡的婚事,是晴儿的意思,不是我的本意。沈荡这个人从小就是戾气重,做事不择手段,我一向不喜欢他。”施权墨叹了口气,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施意嫁给他,甚至不惜和施意断绝父女关系的原因,我希望商家能看见我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终于是说到了点子上。
商人心性,一贯是凉薄的。
商应辞只是没有想到,施权墨对于施意,能够不念旧情到这个地步。
他一直浮于表面的笑容有消退的征兆,缓缓道:“伯父这话,我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这终究是您的家事。只是无论您再怎么办不喜欢沈荡,施意都是无辜的,您这么对待她,未免太残忍了。”
施权墨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住,他唇角抽搐,“你这话说的,是在指责我?”
“您是长辈,我自然没有立场指责你。”商应辞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闭上眼,动作疲惫的捏了捏额角,眼睛闭上,再睁开,一派无波澜的冷静:“只是如今我已经不是商氏集团的总裁,您和商家的合作,实在是不必告诉我。”
施权墨并不想和商应辞将关系闹僵,他面色浮现紧张,僵硬的说:“应辞,你这是在怪我对施意太残忍了?”
商应辞没说话。
施权墨明白了。
他不由得觉得好笑,看着商应辞,啼笑皆非的说:“施意让你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你现在还在替她着想?应辞,你清醒一点吧,你就算再怎么帮她,她也不会感激你,施意这个孩子,心硬!”
商应辞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暗色宝石的袖扣,他依旧不说话,像是佛龛里的尊像,冷冷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