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饭时间，店里冷冷清清，只听里头传来新闻播报，老板正翘着二郎腿在角落打电动。见了三人，又忙着起身招呼，端上桌的茶水和菜单，刚打开的暖气一下子就让人感觉舒服。
四人座其中的位置堆上了林辰江和郑云世的外套，只有周温林还穿着厚重的羽绒大衣。他都热得有些脸红，依旧卷着袖子对菜单犹豫不决。
“你不热啊？”林辰江随口问，他拿走周温林刚决定下来的菜单，自己低头不过两秒，又往旁边一递。
郑云世拿着钱去结帐了，周温林揪着领口扇风，小声道：“你们刚刚那么急着喊我，我连睡衣也没换，我操这里面也太热了吧。”
林辰江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嗤笑，吐槽：“又不是没看过你穿睡衣，藏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两人从前往对方家跑，过夜也是常有的事，不说睡衣，能看的大概都看个精光了。毕竟哥们一场，该有的对方都有，谁也不藏着。
问题是昨晚，他在周以珩房间过得夜，一个学期结束总叫人收不住兴奋，闹得有些过头，也不知松松垮垮的睡衣能藏住多少痕迹。
“我问你……”林辰江边说边往柜台瞥了眼，又扭回头望向周温林，语气凝重地重新开口：“你谈恋爱为什么不和我说？”
“啊？”周温林本来就心虚，被这问题直中靶心，一时变得吞吞吐吐，“也没啊……”
“……”林辰江叹口气，打量着周温林的表情，自顾自说：“我也没那么小心眼，但咱俩也没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吧，你就瞒着我吗？”
“我没……”周温林反驳，面对这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要怎么和自己好友说，自己正在和亲哥谈恋爱。
起初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要换作刚开始，或许有开口的机会。但他告白之后，老爸和老妈结束了旅程，周以珩的闪躲，对方小心翼翼地不想把一切摊开，让他开始也觉得不妙。
和亲哥谈恋爱，这么奇怪的事情，就算对方是面前的林辰江，如此叛逆的不良少年，他也没法开口。
“……”周温林最后选择沉默。
二人就那么沉默到郑云世回座。
郑云世察觉到这股怪气氛，左看周温林，又看对面林辰江，也不打圆场，反而一语道破：“你们吵架啦？”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反驳。
郑云世耸了耸肩，掏出手机开始玩，留着二人相视无言。
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一碗又一碗的锅烧成了放下尴尬的突破口。
周温林拿过辣粉就往汤里加，一大片红通通占据了半个碗。他掰开筷子，随口问起：“你不是要上补习班，怎么还和我俩在这玩？”
郑云世摘了沾满雾气的眼镜，他眯起眼，一边答：“先玩两天，不过我待会要拿报名表过去。”
“连报名都还没，你真要读书啊？”林辰江夹起一大口面条吹凉，笑着说。
郑云世抬手，刚想推眼镜，才想起来早摘下放到一边了。动作绕了个圈，他捏着耳垂，又答：“我也不想好吗，要不是我妈非要我去。”
狼吞虎咽的三人用餐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重新回到大街，寒意也席卷不了刚喝过热汤的身子。
郑云世从口袋里掏出折得皱巴巴的报名表，苦着一张脸，抱怨：“我是真不想去，要能每天睡到自然醒有多爽。”
“节哀。”林辰江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替他痛心疾首的表情，不过十秒钟，又是那副嘻皮笑脸。
周温林瞥过报名表上的名称，好像在哪看过……又想起上个礼拜在周以珩书桌上看过类似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忍不住变得兴奋，他问：“要我陪你去报名吗？”
“行，走吧。”郑云世没给他一点反悔的机会，勾着人就往家的反方向走。
林辰江一时摸不着头绪，也跟上两人的队伍。
从这往补习班要搭两站公交，上车又下车，闹哄哄的街景很快被甩在后头。仅剩忙里偷闲的学生在超商里赶着脚步，三两成群的上班族蹲在大门口吸烟。
他们在补习班门口停步，矗立在眼前的大楼让人觉得压力。林辰江抓了抓脑袋，虽说染回黑发，他却依旧和“学习”二字搭不上边，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心里的烦躁便翻涌上来。
他朝二人摆摆手，从口袋里掏了烟，说道：“你俩进去吧，我去抽根烟。”
郑云世推着周温林进了补习班大门，不见尽头的走廊，贴满奖状的布告栏，哪个学生多少分录取了什么大学，令人眼花撩乱的内容到处都是。
周温林的心却不在此，他的目光掠过一间又一间教室，找寻着周以珩的身影。
郑云世撞了撞他肩膀，对将要面对的未来叹了口气，又抱着一丝希望问：“你要不和我一起报个班？”
“不要。”周温林一口回绝，又补充：“我过两天去网吧里打工。”
“烦死了你这自由自在的家伙。”郑云世嘟囔。
好半天终于找到办公室，里头的老师见了他们便开始招呼。郑云世把报名表递过去，那老师拿了好一叠单子给他，从什么科目到什么需求，写得清清楚楚的价位单和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