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初脸上的惶恐更甚,若不是被锁在了刑架上,此时此刻又定要跪下来不停的磕头了:“皇上,皇上,卑职怎敢在天子之前说半句虚言啊!皇上您忘了吗,真的是您亲自跟我下的令啊!”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像假的,顺天府尹家的老三胆小怕事是出了名的,出名到甚至都已经传进了夜北渊的耳朵里,这么又是牢狱又是家人的威胁下,他应该不敢说谎。
可他万一是装的呢?
但顺天府尹又确实身家清白,除了爱把儿子塞进宫之外,并没有什么与旧事相关联的地方,他的儿子大概也没必要装这么多年的懦弱。
思虑一番之后,夜北渊又仔细回想了当日的情形,很明确的记得自己午膳后便已经昏迷过去,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不可能在那天夜晚突然醒过来给任何人下令。
那么,只可能是此人没说实话。
夜北渊失去了耐心,抬手捂住了萧云暖的眼睛,对留下的那个手拿软棍的人冷声道:“打!”
惨叫声与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刑房内此起彼伏的交织着,夜北渊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捂住了萧云暖的一只耳朵。
砰!
“啊啊啊皇上……”
砰砰!
“卑职……冤枉……”
砰!
“啊啊啊啊饶命啊皇上!!!”
别看那施刑之人手里拿的是软棍,却专挑一些人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狠狠的砸下去,不留什么青紫的印记,却能让人疼个至少半月,极为折磨人。
吴子初疼的话都已经说不连贯了:“皇……皇上……啊啊啊!那夜……真的是您亲自从永清宫正殿里出来说……让我们……啊啊啊啊啊啊呃!”
说到到关键点了,这个吴子初却因忍不了疼痛,就这么晕了过去,施刑之人熟门熟路的端起一旁早就准备的冷水,兜头浇了下去。
吴子初一激灵,醒了过来。
“继续说。”
不知是因为水太冷还是身上太痛,吴子初不停的颤抖着:“皇上……当时我们一队的侍卫都看见了的,您当时穿着白天的那身常服,亲自打开了永清宫正殿的门,对我们下的命令……对,对!江公公也在门口,可以证明卑职说的都是真的!”
您说温玦也在?
江公公被人传了进来,夜北渊依样问过之后,他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夜北渊”从正殿内走出来下令将她关起来。
萧云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她想过审讯过后的可能性,比如什么侍卫被收买在了所以她面前假传圣旨,或是他的家族都被那一伙谋害皇上和自己的人胁迫之类的,如果是这样的可能性,好歹经过严刑拷打还是有可能继续查下去的。
可偏偏是这么个结果,夜北渊的贴身心腹太监证实了吴子初的话,没人指使吴子初,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线索就这么断了。
萧云暖和小暖皆是低落的很,而且萧云暖觉得白白折腾了一个无辜之人这么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拉着夜北渊出了大牢低声道:“皇上,吴子初……无端被我们折磨了这么久,您还是给他们家一些补偿吧,免得升起异心。”
夜北渊也不知道事情查到这种程度竟然又回到自己身上了,他看到萧云暖的神情,心中更是焦急,他拉住萧云暖,定定的直视着她的双眼:“云嫔,你今天刚说过,你相信朕。”
萧云暖从他眼中读出了些莫名的情绪,真诚的勾起一抹笑容:“嫔妾一直都相信您啊。”
夜北渊不知听没听进去,继续解释道:“而且,温玦和太医当夜也都在永清宫为朕治疗,可以证明朕当夜绝无一丝醒来的迹象……”
“皇上您等等。”萧云暖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打断了夜北渊,“您说,当时温玦也在?”
夜北渊不提醒她还没想起来,这么说来,温玦的嫌疑还真是大的很,又是皇上的贴身心腹,跟她也走得近,而且很关键的是,夜北澜信中提到的信和宫看望太妃那一次,温玦也在。
而且他的灵力也很强盛,手法诡谲多变,迷惑那些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夜北渊知道她在怀疑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朕跟你说过,那一次若没有温玦,朕很可能便死在那次的剧毒中。不过……朕也曾怀疑过他,所以派了暗营中最忠心能力又最强的死士去跟踪过他,你放心,他没有问题。”
萧云暖莫名从他言语之中听出他对温玦竟多有维护之意,语气不免尖锐了一些:“那温玦法术那么高强,万一使了什么法子控制了那名死士呢?或者说……那名死士背叛了您?”
夜北渊知道她不高兴,握着她的手轻轻拉近了,用肩上的斗篷将她紧紧的裹在了怀里,温暖的很,他轻声解释着:“朕派的那个死士名叫红寂,与温玦实力不相上下。而且死士都与朕结过血契,尤其是红寂,若敢背叛,就算他这辈子不怕死,那他的灵魂生生世世也都会受契约折磨,生不如死。所以相信朕,不要这样……”
“嫔妾真的没有不相信您,但您也确实太信任温玦了呀……”
萧云暖知道自己刚才激动了些,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她也就趴在人家温暖的怀中软下了声音。
信任吗?
他从一开始看到温玦,就莫名有种亲切的信任感,就像兄弟一般。
您怎么跑这儿喝酒来了
一轮残月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了半空中,夜北渊淡淡的凝望一眼道:“如今已经入秋了,夜里容易着凉,朕让江怀福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