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陆离默念了一声,垂眸看着手中的钥匙。
五指瞬间握紧。
舒心,舒坦。
杨金活见鬼似得看见大人唇边挂了一分笑意,还未及理论就被直接轰出了地牢。
陆离破天荒得屏退众人,一个人坐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响。
牢房之内,叶长清依旧坐在石床之上,抬头看向铁窗之外,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几日未见,他头上已长出了不少白发,沉默萧索,却难掩他通身的儒雅之气。
“父亲。”
锦初连忙上前来,唤了一声。
这一声“父亲”,喊得叶长清身子颤了颤。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都疑心不会再见到女儿了。
二人对视,叶长清的手指微动,搭在锦初的肩膀上,嘶哑着声音道,“微微。”
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秘密。
他在大理寺狱中,心中的害怕和思念,像野草一般,无一日不在漫无边际得疯长。他嘴上说有多不希望锦初再来,心里就有多渴望能再看见她。
冥冥之中似乎有那么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再次等到了女儿。
“您身子大好了。”锦初坐在他身边笑道,眼圈微红。
叶长清抬手拢了一下鬓发,笑道,“前几日,有人往这儿送了大夫,想来这几日你们为我着实辛苦了。”
除却起初两日挨过板子,之后再无一人为难过他。
前阵子,天后还未允许人探视。要知道,夜间探视、恕了苔刑、往牢里送大夫,这些可都不是小罪名。
他猜是司马南,或许还有沈诚,都在帮他暗中通融。
锦初不欲言及沈诚,观牢房之中大相径庭,猜是司马南所为,丝毫不疑有他。
说实在的,这次的状况,比上次的好太多了。
石床之下一只炭盆烧着,散发着热度和通红的光。
那炭,想必是好的,烧起来没有一丝烟呛的味道。
石床之上,也加了一床薄被。
叶长清眼底虽有未消散的愁倦,脸上还有些苍白,但面色已好了不少,精神不错,身上还带着清苦的药味儿。
她忍住了胸中翻腾的泪意,为父亲边切脉边柔声道,“父亲您瘦了。病才刚转好,夜里切不可思虑过重,应好好睡觉才是。”
面对女儿的关心,叶长清面上笑了,回道,“为父又不是纸糊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只是昨天夜里没怎么休息好,今晨又起早了。”
是什么令父亲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锦初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心急探视时间紧迫,便和软了眼神想问父亲案情的原委。
锦初抬头看向父亲,眼神好不可怜,“您为了何事日夜悬心,可否告知女儿?”
“一想到不能助您脱困,女儿觉得自己实在不孝已极。”
四目相对,锦初眼中柔软的光芒打动了叶长清的心。触到这样一双眼睛,他摇了摇头,终叹了口气。
“微微,为父并非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要瞒你,也没有做过那天理不容之事,你可相信?”
“女儿自然相信父亲。”锦初颔首轻道。
叶长清哽咽道,“他们说河东粮饷不翼而飞,可为父从未取过不义之财。他们又说吴清自杀谢罪,我虽未见过他的绝笔,却无论如何也不信他会自杀。”
吴清曾与叶长清共事多年,二家关系也一直很好。
锦初不动声色问道,“您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