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点都不痛。他一点都不觉得痛。他瞪大了眼,使劲地看着萧理,眨眼都不敢,好像只要一眨眼,萧理就会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我看见你了。”严初说:“我……我看见你了!”
萧理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抿了抿嘴唇,半天道:“恩。”
他飘下地来,把热水瓶放好,又飘过去把严初身上的床单解开来。萧理摸了摸严初的额头,说:“不烫了。你还觉得难受吗?”
严初摇摇头,他伸出手来,一下子拽住萧理。他碰到了他,冰冷而飘忽的触感,但是他实实在在地碰到了萧理,萧理的胳膊,仍旧带着一点小小的肌肉,结实富有弹性。
萧理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这不好意思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总之他脸上羞涩,挣了一挣,活像个被地痞流氓调戏的小媳妇:“别抓着我,我帮你扶起来,莫喜在厨房里有熬着粥,你既然醒了就吃一点。”
严初愣愣道:“萧理,真的是你?”
萧理点了点头。
“可我怎么,……我怎么,突然就能看到你了呢?”
萧理就道:“我也不知,欧阳一说,你前两日发烧,是因为要开了阴阳眼。或许你现在阴阳眼已开,所以能看见我了。”
严初道:“阴阳眼……”
萧理把手挣脱出来,又道:“你再睡一会吧。”
严初忙叫住他:“萧理,对不起。”
萧理扭头看他。严初道:“之前骂你……说了许多重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因你死了……我看不到,虽然你附身在大黄身上,可你若脱离出去,我就半点不知你所踪……我受不了。我总想着,你会到欧阳那里去……”
他低下头,露出受不了自己的表情。
萧理听了,想了一想,道:“你不用担心,我和欧阳真的没有什么。你……严初,我现在爱的是你。”
“那以后呢?”严初看着他。
“以后?”萧理苦涩地笑了一下:“谁知道以后呢?把现在过好了,不就最好了吗?”他指着自己:“你看,从前你看不到我,但是现在能看到了,这不好吗?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我也能够肉身复活过来……”
他拍了拍严初的肩膀:“我去端粥过来,你躺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但是仍然不会有肉!!(。
狐鬼伤人(一)
“喝太多了……喝太多了,不行了。不行了。”姚群摇了摇手,饮干手上的白酒,就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晃了晃手表笑道:“这回真是太晚了,我得走了,你们继续啊。”
酒桌上其他人都纷纷挽留一番,但姚群牵挂家里老婆儿子,还是付了酒钱,先行告退。走到酒店门口,姚群眼尖看见正抽烟回来的连旭,醉醺醺的脸上忙挂起笑:“总裁。”
“恩,姚经理,回去了?”连旭冲他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他们公司里有个部门经理生日,大家伙过来庆祝。
姚群点头说:“太晚了,老婆打了几个电话来催了。”
连旭会意一笑:“是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顾家好男人,哈哈。”他拍了拍姚群的肩膀,姚群受宠若惊,又客套一番,这就告辞离开。
这是三月初的一个深夜,夜晚凉风习习,吹过脖子,能带起一阵细细绵绵的鸡皮疙瘩。姚群缩了缩脖子,把衬衫领子立起来,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夜路上。路边的街灯拉长他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延伸,黑色的影子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猛地震动,“爸爸——爸爸~”,孩童清脆的撒娇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浮动,有一种诡异的异样感。姚群连忙接起电话,又是老婆打过来,他带着醉汉的口气连连敷衍:“是了,是了,已经回来了……没有打的,一点点路……好……好……明天是去买奶粉……你帮我煮醒酒汤,家里的茶喝完了没……”
老婆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不停指责他又多喝酒,姚群有些不耐烦,拿着手机低着头数着地砖一边应声,忽然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出来一团黑影。
有人?
姚群下意识地转回头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没人吗?看错了?他揉了揉眼,老婆在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唠叨。姚群按了按太阳穴,转过头去,不耐道:“知道了,我挂了,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又看到脚下多出来的那一团黑影,倏然地动了一下,圆圆的一团,猛地拉长,变作一只动物一般的模样,屁股那里一大团蓬蓬的,好像尾巴一般。
尾巴……动物?
姚群一愣。他再转头看过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陡然凉飕飕地起来。握着手机,他四处看了一圈,看到的却只有环绕着自己的巷子暗红色的砖墙,地上一点月光下显得脏兮兮的青苔,沿着墙角爬上来。
姚群的手机里传来老婆的声音,她的声音由细微陡然变大,在巷子里响彻:“姚群?姚群?”然后那巨大的声音被一堆更加大响声嘶嘶的杂音给湮灭过去。嘶嘶——嘶嘶——仿佛群蛇吐信,听在耳朵里,竟然会痛,痛得钻心。
一股出奇的凉气从姚群的脖子后升起来。
然后他只觉得脖子一暖,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就见到自己脖子上围上了一圈毛茸茸的火红色的毛皮。毛皮?哪里来的毛皮?
“啊……”他低声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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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理缩在小柴犬的身体里,趴在熊熊的炉火旁边,全身晒得暖融融的,看着边上的严初和连旭夫妇俩闲聊。顾明茗前两天去医院,查出来有了身孕,连旭开心得什么似的,现在已经开始研究小孩的名字应该要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