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进黄海,能做什么?”舒觉反问,“面对妖魔妖兽,你能做什么?”
“我……我……”努力地想着自己能做什么,但结论只有一个——她会拖累大小姐。
看着她变换不定的神色,舒觉平淡地说:“在黄海,我只需要食物、水和高明的刚氏,我是去捉驺虞,不是去喂妖魔妖兽。”见绿中脸色煞白,舒觉稍微放柔了声音,“我先前除下负重时,你也见到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没错,大小姐拿掉负重时,绿珠就在旁边看,能使地面凹陷下去的重量,大小姐戴在身上还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怪不得所有武师都说大小姐是个奇才。
然而,就算是奇才,要进黄海也十分危险!在那么危险的处境下,她怎么能让大小姐分心来照顾她呢?
终于,绿珠低下了头:“好,绿珠回去。”她仰起含泪的眼,哽咽着说,“大小姐您也要平安回来啊,大伙都会等着您。”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舒觉柔美的五官透着一股傲然的气势。
从很久以前她就与热血冲动无缘,她绝不会仅凭信念或愿望什么的横冲直撞,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闯下弥天大祸之后还能生存的好运气,她也不可能拿海界去开玩笑。
越是位高权重,做事越需要谨慎,无论做什么她都要先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并尽量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结果她自己的婚姻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用波塞冬在奥林帕斯抽中的海皇头衔以及神的身份。
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努力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心里反而迷茫,凡事尽在掌握,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超脱物外就意味着无法融入生活,别人以为她高傲对她的气质与手段羡慕不已,实际上更像是她被世界给排斥了,没有意外的人生,连梦也显得荒凉空无。
活得太清醒,还不如在极乐净土中狂醉后昏睡在花海之中,那时候仰头看天,才会觉得自己离那片蔚蓝最近,仿佛再向前就可以将自己融入到与海一般纯净的天空里,那是借着别人的翅膀所无法感受的自由畅快。
夏日的风带着热气吹入衣襟,舒觉恍若未觉,她从车窗望向外面的天空,不管她身处哪个世界,天空都一样是忧郁而美丽的蓝色,只要靠近天空,就会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开过属于自己的世界。
忽然间,她有点思念那对性格迥异的双子神了,真想多拔几根羽毛啊,今生为了学习书法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圆珠笔她弄不出来,还是羽毛笔写字更顺手……
安阖日
舒荣没有意外地同意舒觉同船的提议,舒觉让跟随自己的两名壮丁把绿珠送回家去,又特地雇了两名保镖,绿珠离开前不放心地频频回眸,对分别表现得十分不舍。
怎么能放心呢,大小姐明明知道二小姐的性格娇纵,还跟二小姐同船同行,她难道就没想过二小姐会故意刁难吗?
接到绿珠幽怨的目光,舒荣很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没错,她承认自己不满别人说她不如姐姐,所以她更要恩幸姐姐和她一起走,要蓬山公当着姐姐的面选她为王,以此证明她比姐姐更加优秀!
从小,大人们讨论的就是她的姐姐如何优秀,她用妆粉堆砌出来的妖艳完全不能与姐姐浑然天生的娇媚相比,她以为自己绘画、音乐样样精通,然而在见识过姐姐的才艺之后,才发觉自己那点能耐实在浅薄得可笑,姐姐博览群书,又善于经营,原以为至少她健康的身体比一副虚弱的姐姐要好,结果姐姐早已是瑛州有名的强者……
家中仆人表面尊称她一声“二小姐”,私下却对她非常不屑,丫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议论,有个各方面都胜过她的姐姐,为何爹娘只宠她?
每一次听到那些宛如嘲讽的话语,舒荣就满腔怨愤难平。
她没办法不怨恨,为什么姐姐会那么优秀?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姐姐,而用嫌弃的目光看她?为什么爹娘宠她,她就要忍受大家的指责?
舒荣知道她是漂亮、有才华的,每次她一走出家们,就能听到男人的赞叹和女人的妒嫉,可那些都是建立在他们没看过姐姐的前提下!每个人见过姐姐之后,都变得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家中的下人,心也是偏向姐姐!
这到底算什么?!
不过,那些都将结束,她会成王的,她一定能超越姐姐!
然后姐姐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舒荣记得很清楚,从小到大,恩幸姐姐从不曾抱过她一次,每次家人相聚的时候,姐姐总是端庄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爹娘拿着礼物好言哄她,优雅而生疏的笑容仿佛只是在看一出戏。
高贵的姿态、冷漠的眼神,纵然不言不语,依然透露着不能用言语形容的威仪,那时的恩幸姐姐不过是一个孩子,随着她们都渐渐长大,姐姐依然不曾改变,超凡脱俗的美丽和甜美的嗓音给人以亲和的感觉,然而姐姐眼底始终只有旁观者的淡漠。
比起那些下人,舒荣更想知道,为什么她和姐姐的差别会如此之大!
“你不和我一起走?!!”
令乾门要正午时分才开,随着时间临近,升山者都怀着沉重的心情等候,空气凝重而沉默,因此舒荣的叫喊声立刻吸引了附近的人转过头来。
只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少女正对着另一名美得宛如天仙的女子大声吼叫,过分的惊讶把少女美丽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让人生不但不出惊艳,反而觉得恐怖,而绝色雍容的女子微低螓首,不为所动地嘴角含笑,把良好的礼仪风范都体现出来,使身边的人都有种如沐春光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