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油子说你急什么?我们掰腕子嘛,看谁劲大。阿蓉心想,谁跟你掰,我会去服侍病人吗?
但这时围过来的人已经很多,大伙都知道了这个东家给的费用高,都开始心动眼红。阿蓉决定掰倒了这个满脸横肉的保姆油子争口气再说,当然她也不会去服侍什么病人,只是想找点又轻松又好赚钱的活。掰倒了她再慢慢找也是一样的,但是绝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于是众人簇拥着两个乡下女人来到桌前。
心气再高也没用,还是小许说得对,阿蓉越来越像城里人了,除了长心气儿什么都不长。只坚持了两分多钟,阿蓉的右手就被保姆油子大力压倒。
也没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因为有更多的人掰倒了保姆油子。
大家都想找钱多的工作,又挣钱又轻松的活儿根本没有。阿蓉一直待到下午4点半,不是她挑人,就是人挑她,反正忙来忙去没有找到令她满意的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许说,你满意?只怕要再找到一个教授你才满意。说完还白了阿蓉一眼。阿蓉闷头吃饭,不理她。小许又说,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家多好,给钱又多,你俏得很,不干,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阿蓉瞪她一眼道,每天晚上做8个人的饭,我开饭馆去好了。小许把嘴撇成八字,道,不做饭,人家会开这么高的工钱吗?你开饭馆,你还当二奶呢。
阿蓉笑道,我哪有那么好命。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阿蓉还是没找到合她心意的兼职。
倒是一向不慌不忙的小许,又带回来一次酱板鸭和一次毛血旺,剩菜的事就不说了,再香再辣也是剩菜。关键是又有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活,叫小许去打扫一家复式豪宅,主人全家去了美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每周开窗通风兼打扫卫生,具体干没干都没人知道,也没人检查,估计又是小许的老东家把她夸到天上去了,所以人家才这么信任她。
而且工钱不仅一点不少,还一次付清一年的费用。
阿蓉心想,我跟月嫂急么子,身边的小许就能把我活活气死。这之后阿蓉跑家政市场跑得更勤了,但在小许面前,一个字都不提。
一天,阿蓉又在家政市场晃悠,情况还是老样子,她挑人,人挑她。
中午有点饿了,她便在街边买了张土豆丝包饼,反正她带了一瓶水,这样午餐就解决了。这家小店阿蓉也是反复光顾,因为她认真观察了一下,喜欢来这里的大都是她这样的人或者穷学生,卖得最多的就是土豆丝包饼,一块五一张,不算便宜但是挺好吃。
阿蓉正在吃饼,这时耳朵边上冒出来一个声音,是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他说你是来找事的吗?阿蓉回过头来,见那个男人理着平头,相貌还算老实和气,也就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又说,我家的事情不太多,只搞卫生不做饭。
阿蓉心里很高兴,赶紧把饼吃完了,说道,你家有多大啊,卫生好搞吗?
男人说,200多平米吧,新房子,好搞卫生,应该不用天天来,每周搞3次也就行了。
阿蓉心想,这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事吗?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但转念一想,自己实在也是没财没色,包里就剩半瓶白开水,都不知道别人能骗到自己么子。这么一想,也就没有了顾虑,两个人只是在价格上来回了两三次,也就谈妥了这件事。
这时男人看了看手表说他还有事,叫阿蓉明天还在这里等他,他带她到家里去。他让阿蓉叫他高大哥。
当天晚上,阿蓉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小许,这么好的事不告诉小许还能告诉谁呢?但她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因为心里没底,怕第二天去了,那个高大哥万一不来,不是白高兴一场?到时小许肯定会笑她。
小许是个蚌壳精,外面看不出什么,东西长在里面,不像她,脸跟桌子似的什么都摆出来,又不会哄东家开心。
第二天,阿蓉提前半个小时就站在老地方,正等得心里七上八下时,就看见一辆半新不旧的大金杯停在她的身边,大金杯她还是认识的,因为有亲戚买过这种车跑生意。驾驶室里的司机咧着嘴对她笑,仔细一看就是高大哥。
高大哥探出头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一定来呢,你们乡下人都不怎么讲信用的。阿蓉立刻火大,谁不讲信用?我都等你老半天了。说完还不解恨,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高大哥笑道,我怎么会不来?这是我们公司的车,你看看车上写着什么?
阿蓉这才注意到车上有一行半圆形的小字:诚信调查公司。
高大哥叫阿蓉上车,两个人一块去了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区。
高大哥的家的确是新房子,陈设简洁普通,也许是他的书房加了锁,所以第一天就把家门钥匙交给了阿蓉。高大哥走后,阿蓉就开始干活,卫生挺好打扫的,阿蓉忍不住一边干一边哼起歌来。
父亲的眼睛贼亮贼亮的,还透出一丝不为人察的邪光。
他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被一根细麻绳连同椅子背捆绑在一块,有一个护工正坐在他面前给他喂饭,他嚼得很慢,眼睛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
蒲刃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父亲。
老人院的院长跟他解释说,他父亲最近一段时间喜欢乱跑,有时候还会溜出老人院去买酒喝。他身上没有钱,就用外套,耐克鞋,手表,皮带总之身上能换酒喝的东西都给人家了,好在他还认识回家的路,有时腰上系根塑胶绳,只穿一对袜子就徒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