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就是记挂着传宗接代这回事。哪天我要真带回一个孩子,你们可别吃惊。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施向北也不等父亲同意,就起身离开了。
中国人,最喜欢拿传宗接代这回事,来威逼小辈结婚。被“孝”字压头,大多数人都会屈服。他施向北不想做大多数人,他的生活只能是自己做主。
施向北下楼的时候,脚步声蹬蹬蹬响,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
“向北,你想把家拆了,走路也不知道轻重。”钟青嗔怪。
施向北走到母亲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妈,最近天冷,你可得注意点。”
钟青早几年摔断过腿,留下了后遗症,但凡天气阴冷潮湿,就会犯腿痛。
“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你送送天音。”钟青笑眯眯地拍打着他的手背。
施向北和华天音并肩走出院子。
“向北,今天的星星可真亮。我记得我们以前在伦敦也喜欢夜晚散步。”华天音转头看着他,里面的情意很是深切。
施向北装着没看到,“是吗?我记得以前我们散步的时候并不多。”
“可每次我都记得。有一次,我们走在街头,听着流浪的艺人在唱着民谣。回去后,你非要我唱给你听。那首歌我不会唱,后来我特意拜师去学。”华天音娓娓道来。
施向北莞尔一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华天音神色黯然的低下头。
施向北双手插在裤兜,走在前面。华天音家在市军区大院,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
“向北,还很早,要不要进家里坐坐。”华天音殷切地看着他。
施向北微笑,“我晚上习惯早睡。”
华天音心里不好受,面上笑着说:“那就不耽误你了。”
施向北长吁口气,离开的时候,如释重负。活到这么大,他唯一没有厌烦过的女人就是顾念。
回头草,他突然有种强烈想吃回头草的愿望。
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遇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那为什么他不能吃回头草呢?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顾念并不知道,在施向北眼里,她已经成了回头草。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工作,儿子,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事。
她在电视台资历不长,工作不突出,再不努力,就会被挤到哪个看不见的角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午饭时,何辉经过她办公桌,“顾念,进来一下。”
“领导,找我什么事?”顾念尾随他进来。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顾念对何辉的称呼由主任改口成领导。同样是两个字,可喊出来的味道就不同。主任代表着公事公办,有种疏离感。而领导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同样是上下级的关系,其中透着稍许的亲近。
何辉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热水搁在她面前的小茶几上。顾念坐立不安,自己也太没眼力了,竟然让主任倒水。
“喝点热水,今天挺冷。”何辉绕过办公桌坐到椅子上。
顾念拿起水杯,冰冷的手暖和许多。刚才在外面打字,指尖都冷得发麻了。
“今晚顾氏企业举办大型宴会,庆祝收购天地网购,邀请了我们台。这种场合你去的少,今晚可以学习学习。”何辉语气很认真。
顾念听到顾氏企业几个字,脑袋嗡嗡直响,右手紧压左手的虎口,渐而清醒。这的确是个肥差,晚上去露个脸,体验下富人的生活,就可以得到不菲的红包。
“你最好回去换套衣服。”何辉目光在她身上逡视一遍。
她今天上身碎花休闲棉袄,□牛仔裤,去参见宴席的确是不合时宜。
顾念回到家,直奔房间。打开衣橱,有两根不锈钢挂杆,外面一层是近两年购置的衣服,里面一层有几年前保留下来品质较好的衣服。
顾念从里层抽出一件纯白狐狸毛领的黑色紧身小西装,□依旧是牛仔裤,脚上则换了双高筒皮靴。对镜一照,面容清丽,风姿飒爽,长腿修长,和换装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手指轻抚毛领,那还是多年前买的一件衣服,大品牌,五位数。彼时的她还是顾家的大小姐。
多年过去,这件上装一点也没落伍,配上不同的服饰,就可以搭配出不同的效果。
出门的时候,她挽着新包,款式颜色均和衣服绝配,唯一的遗憾是品质拉低了衣服的档次。
傍晚时分,顾念咬牙打了辆的士赶赴宴会地点。
皇朝大酒店偌大的停车场都停满了,诸多名车聚在一起,引来路人的侧目。
顾念习惯性地搜索一辆黑色奔驰车,那是父亲酷爱的车型。小时候临近晚饭时,她就会站在露台上,翘首以盼它的到来。那就表示父亲今晚没有应酬,准时回家吃饭了。
一看见车子,她飞快地下楼,站在大门口。父亲一到家,就会抱起她,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温煦的笑容。然后,她就像个橡皮糖黏
在父亲的怀里,再也舍不得出来了。
直到上桌吃饭了,还赖在父亲的怀抱。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几年,直到后母来了,弟弟出生了,才改变。
电梯直上,顾念对着光亮可鉴的电梯不锈钢门板,随手将几根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乌黑亮直的短发整齐服帖。她的发型有点像改良版的学生头,几年来基本没有大的改变,发质也一如既往得良好。
进入顶楼的宴客大厅,顾念体会到久违的顶级奢华宴会。高雅气派的大厅,训练良好的服务生,穿着时尚高贵的淑女们,还有外表极其正人君子的先生们,和多年前她参加过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