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提着大包小包,肯定不是都给我的。”沈确多精明一个人,忙出声缓解气氛。
陈知临被提醒,笑着递上一套贵妇化妆品:“我和黎想的一点心意,祝你早日康复。”
“哟,陈总破费了。”
陈知临并不邀功:“黎想嘱咐的,不然我哪懂牌子。”
沈确拽住黎想的手,顺势扯她出陈知临的怀抱,指尖勾勾她下巴:“你怎么也学会送礼这套了~”
黎想傻笑几声,下意识轻抚上臂缓解不适,“是新年礼物,早就买了。我记得你是油皮?”
“干了不少,t区油。”
“你试试这套系列,我用了蛮好。”
二位男士插不上话,只能干巴巴聊几句工作。迟泽这会儿心思全挂在沈确身上:得留意她的点滴、伤口,忙着嘘寒问暖。陈知临更是满腹心事,还沉浸在刚才病房里过于和谐的那一幕之中,越想越生气。
他这些时日也不是没有想过:黎想在江城会不会又和陆安屿撞见,两个人会不会发生什么。
疑心像春日的蚯蚓,不动声色匿在二人感情根基之下,时不时扭一扭。扭动的幅度并不大,甚至不会波及表面的平静,却一点点松动着紧实的土壤。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知临合上电脑,总能听见泥土缓缓塌陷的声音,不重,却无法忽视。
而刚眼前发生的一幕完美佐证了这些时日的胡思,更如一只有力的手掌攥紧了根茎,试图将它连根拔起,引来一阵猝不及防的抽疼。
“要不我们走吧?”黎想见他怔在那,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听你的。”陈知临柔声细语,不自禁伸出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俩好肉麻啊!赶紧走吧,别杵我这。”沈确捂上眼,佯装要赶人。
“那我们先走啦,明天来看你。”黎想朝迟泽递了个眼神,“拜托你了。”
“应该的。”
黎想一步三回头,总觉放心不下;心里盘算着晚点要不要再送点什么东西过来。转念一想,现在正好是迟泽刷印象分的绝佳时机,还是别当电灯泡了。
她由陈知临牵着,不得不加快步速跟上他,念叨着:“你走慢点。”
“医院脏,待会回酒店先冲个澡。”陈知临步速丝毫未减,语气难掩嫌弃。
黎想紧紧他的手,“累不累?”
“不累,早上六点出来的,担心堵车。”
“疯啦!所以我八点发信息那会,你已经在路上了?”
“嗯。”
医院楼梯间人来人往,黎想时不时侧身避让旁人的撞击;好几次她都想抽开手,方便挪动位置,不料完全挣脱不开。
她眼瞧快要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忙道了声“不好意思”。对方被挡得严严实实,不耐烦地舞了舞手臂,恰巧打到黎想,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有毛病吗?楼梯这么窄,非要牵手?”
黎想吃痛,捂住手背,却不打算发作;没成想陈知临跨两步上前,搭住人肩膀,“动手做什么?向她道歉。”
“道什么歉?你俩挡路了,还道歉。”
江城方言发音生硬,语调不够婉转;若语速再急促些,很容易带出挑衅的意味。对方嗓门有点粗,态度也不好,作势要推搡陈知临:“我急着有事,别没事找事啊!”
陈知临不知哪根筋搭错,攥紧他手臂,咄咄逼人道:“聋了?道歉。”
对方痛得“嘶”一声,“我警告你快放手啊。”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人们放缓了脚步,纷纷侧目看热闹。
陈知临松了手,正正衣领,目光依旧凌厉:“道歉。”
对方着急离开,也自知理亏:“好,道歉。大过年的,吵架晦气。”
陈知临得到了想要的回应,转身噔噔噔下楼;黎想还没从刚才的对峙中缓过神来,多大点事,真不至于。
来医院的人有几个能心情好?忍一时便过去了。更何况,他俩刚才那样牵着,一前一后,的确挡道了,不冤。
她小跑上了车,边扯安全带边柔声数落:“刚才生怕你们打起来,以后别这么冲动,人家也是急着上楼。”
陈知临不置可否,一脚油门驶出了医院。
“还以为你傍晚才会到呢,你不早说。”黎想刻意放软语调,希冀能浇灭陈知临的无名火。
陈知临没作声,暗想可不是么,提前打招呼她和陆安屿就能藏得更好些,以免被撞破。
这一路红灯,陈知临不得不频繁切换加速、减速。到了一刻,黎想终于忍不住启唇,用了软绵绵的撒娇语气:“你再这样开车我走回家了啊~开得我都快吐了。”
“陆安屿开车的时候,你会想吐吗?”
“什么?”
“我问,你坐陆安屿车的时候,会想吐吗?”陈知临死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起。
“陈知临,你抽什么风呢!”
“我女朋友一边和我冷战,一边和前男友叙旧情。”陈知临咬牙切齿,“结果到头来是我在抽风?”
黎想撇头望向窗外,不打算继续回应无理取闹的质问。她刚的确打算解释几句,又担心说多错多,反而显得刻意。她没来得及想好措辞,加上楼梯间闹得那出,更不想再火上浇油。
陈知临没等到回复,怒火又盛了几丈,烧得他脑袋发晕。“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吗?”他语气严厉,余光扫向黎想倔强的后脑勺,“嗯?说话!”
“大过年的,你有必要吗?你到了不能吱声?非要偷偷摸摸地站在那听?”黎想搞不清他的脑回路-为什么要凭几句闲聊,脑补出这么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