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忽然想起叶隽说过,崔廷是个干事业的人,多年来把华成当孩子养,不仅仅是为权力。他有抱负,有使命感。
她初步有了主意。
(下)
这日,苏西给王涛电话,拐弯抹角问到王涛跟于总的秘书很熟,还知道该秘的小女友有点精力过剩,让该秘疲于应付,苏西便提出四人周末一起郊游。王涛反对,“你没觉得二人世界更适合培养感情?”苏西道:“你真是目光短浅,于总很可能是你们公司未来一把手,你怎么就不想着铺垫铺垫?”王涛觉得苏西深谋远虑,真是贤妻良才,马上喜笑颜开。
挂完电话,苏西看着窗外一溜蓝天出了下神。
她小时候很羡慕那些套在职业装中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像撒切尔夫人、默克尔、吴仪,包括杨澜、吴小莉。知性的女人真是光辉耀眼啊。可是光辉后面是什么,几乎没人会来告诉她。如今她奔在职场中,为差事忙碌算计,偶尔反观自己,会觉得陌生,自己怎么这么能算计呢?以前那个纯真的少女呢?
所有的拥有都会付出代价。
究竟是做一个光辉耀眼的女强人好,还是淹没在鸡毛蒜皮中做个凡俗老女人好?这好像是说不清的。
比如说现在,她要利用王涛去接近于总,她要利用于总去制衡崔廷,她还要利用叶隽让崔廷忌惮。这种种行径不丑陋吗?
千禾会说是谋略。她阿q了下,起来倒水喝,透过玻璃墙,看到某证券公司的代表朝千禾办公室走去。
她已经不只一次看到千禾与证券、信贷、金融等机构有往来了。每次来,都是财务主管与千禾亲自出面接待。这是怎么回事呢?千禾缺钱吗?
她脑子忽然闪过叶隽说过的话——n系不过是块外强中干的朽木。她以前根本不信,n系这么辉煌,外人听说她是n系的员工都会投来艳羡的目光,可是进入n系后,她越来越感觉出某种漩涡状的不安了。这公司看着很大很富丽,可它死气沉沉,员工不多,各司其职,各尽本分,部门间谈不上配合。倒真有点神秘自守的意思。苏西忽然有了探探n系家底的念头。
下午,她打了内线,问财务主管要近年来的各种报表看。主管知她与千禾关系不一般,倒也不敢怠慢叫人给她送去。
报表做得很漂亮,跟外界公布的没什么两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苏西想想自己的做法其实很徒劳,千禾怎可能把自己的问题暴露在他人面前,哪怕是苏西。苏西算什么?按千禾的观念,朋友是用来出卖的,越亲的人越要提防。
苏西去洗手间,顺道将报表送回财务部。财务主管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她把报表放到桌上,眼一低,就看到了两张合同草稿。
主管这时进来了。手还是湿的,刚大概方便去了。
苏西先说声不好意思,而后指着合同,问:“这两份抬头一样的合同是怎么回事?”
主管沉默半晌:“一份是监管部门检查用的,另一份是私下的补充合同,注明保底收益的。若要知道更详细的,请你直接问千总,我不好说。”
苏西便拿着合同直接闯入千禾办公室。千禾在打电话,盛怒中,看到苏西,手一挥,要她出去。苏西转身的时候,听到他在吼:“怎么现在说不能?上次收钱的时候手伸得比谁都快。”
苏西再度进入的时候,千禾的焦躁还挂着,黑着脸,问:“什么事?”
苏西拿出合同:“你出什么问题了?我了解到公司委托了很多信贷与金融机构作保,有些地方不太正当——”
千禾瞟瞟合同,又瞟瞟苏西,冷言道:“这好像不是你的职责范畴。”
“我知道不是。我真心想做事,我也希望n系能跟seed一样成为我职场生涯中让我骄傲的公司。”
千禾的老板椅旋转半周,停顿在靠窗户的方向,他交替驾起双腿,良久迷糊说:“我说我很累,你信吗?”
“……”
“我玩大了一个怪胎,却毁灭不了。”
“……”
千禾哗啦啦转过身,一双凌厉的眼睛正对苏西:“你上次跟我说的恐惧论很有意思。……我后来琢磨了下,这个社会以及各个社会集团内部其实是根据伤害能力分肥的。也就是让人家恐惧的能力。施恩要得到回报,那要看被施恩者是否有良心,而暴力却一定能达到满意效果,只因每个人都有恐惧,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
(上)
苏西的工作在积极有效地进行中。逛过三次街并巧妙地为其买单后,她与于总秘书的女朋友成了交心的好姐妹。之后,有关于总的各类情报也一点点汇集到她耳根。不久后,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接近于总的机会。
于总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喜欢各种运动。这阵子正好迷上网球,想找个陪练,周边没人会打,因苏西会来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被于总秘书推荐过去。
打得不好可以学吧,那段时间,1、3、5,苏西找千禾苦修网球技术,2、4、6,作为陪练仓促上阵应付于总。所幸,于总的水准比苏西还要臭。两个水平差不多的人切磋起来,反而更加热火朝天。
因为照顾小念,不可能老去康体中心练,逢着晴好的日子,苏西与千禾也会在社区的羽毛球场地练上一阵,偶尔碰到回家的叶隽,三人也会寒暄下。一般总是千禾开口打招呼:“嗨,叶隽,来不来玩两下。”“呃,不了,你们玩。”叶隽的眼光扫过苏西,苏西一撇头,摇落。
不久后,苏西着手搬家。倒也不是刻意要避叶隽,只因有次与他母亲狭路相逢,他母亲对她住同一个社区甚感讶异,又露出一个恍然的眼神,好像叶隽如今单身都是她苏西缠着不放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