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寻欢噗嗤一声,脸微微垂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肯给我泡?”
我傻了眼,眨了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这一句双关,手背在身后靠着窗边,麻雀叽叽喳喳的,我的心,跟豆腐似的。
一捅能晃半天。
“不是有人让你泡了么?泡的挺起劲儿的,故意在学长面前秀恩爱,你——好端端的分手干什么?”
艾寻欢他盯着我看,没有说话。
那灼人的目光,让我招架不住。
“你帮学姐落户口,找工作。你给她吃住的钱,开车接送,体面风光。可你却没和她怎么样……”我不禁向后贴着,他如一团我看不透的黑雾,致命吸引,却又危险。“你图什么?”“一开始只是好奇。艾寻欢他慢慢走过来,侧身如我一般,靠在窗边。“不知道让叶欢念念不忘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我们并排这样,半倚着,手臂不时的蹭着,他的体温,我的心跳,还有那些我也许不该问出的问题,和我没有立场知道的答案。
“后来是同病相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谁知道让云清误会了,以为我这是在开价。”
“同病相怜?就你?”
“就我。”
艾寻欢的手,突然,猝不及防的,毫无预兆的,握紧了我的手。
我一抖,每一根末梢神经都僵硬着。
“您……这不是也要跟我开价吧?”
我试图开着玩笑,他并没有和我开玩笑的意思:“那你告诉我,你值多少?”
我值多少?脱得一干二净的云清学姐都罩不住你,我能值多少?
他的手握得很紧,我连个惺惺作态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清晨宁静的不像话的办公室,有种什么,在和灰尘一起飞着。
“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今年32岁,这几年抢修的不错,脸皮还算紧致,有一定欺骗性。我姓艾,担不是艾小萌的艾,是艾寻欢的艾。我出生在这个城市,吃路边摊长大,穿着没有牌子的皮鞋,到今天还改不掉。桌子一团糟,不会喝咖啡,多苦都能咽,车里很乱,也不讲究什么品牌——当年我也考上了a大,不过没钱念完,念了一年就辍学。就是辍学那一年,叶欢他第一次回到国内来。他把我带到了欧洲去,艾家认我做了养子——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什么都不想。
我的手指,在他的手掌里,慢慢的舒展,滑动,他侧头不看我,我只看见他下巴细小的胡渣。
“……我今年26岁,面子工程一直在烂尾,二次发育基本是扯淡。我姓涂,我爸也姓涂,我们都是一个涂。我也本地出生的,爱吃路边摊,怕吃出乙肝来,年年追加疫苗,是个怕死的人。牌子讲究,但是没条件,于是网购居多。不会泡咖啡,就超市现成的,拉开就喝,过瘾。没车,挤公车还算稳妥——当年考上a大,倒是读完了,就是读了七年,别误会,本硕加在一起。我认识了你们,觉着挺好。”
我徐徐地念叨着,他徐徐地听。
我们的手牵在一起,麻雀叽叽,秋风吹着背,透了。
气氛很尴尬,我得找点话题,而我满脑子的话题,只剩下云清。
“那个,既然你也不喜欢学姐,为什么不说清楚?”
“云清是个无助的人,其实我也是,很多事情,到了最后,就变了味道。”
“是不是家里的人觉着你这样拖着云清,可以给学长和小萌创造机会?”
“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些私心。叶欢是我的恩人,我能回报给他的,只有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