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游戏我玩了个把月,搞到夜王的头衔就不玩了,跟那些也不知道是卖菜大妈还是十几岁小姑娘卿卿我我的,我一把老骨头扛不住啊!游戏做的不错,团队很强大,尤其是你这个做文案和脚本的,很花了一番心思啊--”
“阿斩提供了很多灵感。”
“你们这些小年轻,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灵感大把大把的,游戏很花哨,很梦幻,也很--”
“很什么?”
“玩网游的人,总算自己是宅男宅女,总说自己喜欢孤单,其实,他们在网游里面,找的就是归属感。组团打怪也好,闯荡江湖也罢,谈情说爱更是如此--久而久之,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分不清哪里才是现实世界,这很可怕。”
老爸他说的很慢,声音也不高,有几个音,我甚至听得很模糊。
但是我却一字一句地听懂了。
在游戏里,我们得到重生,亦或是自我毁灭。
在游戏里,我们寻找着身份,也在诋毁着身份。
寻欢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更大的一个欢场。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他一直在扮演着另一个角色。
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真实。
这样的无力,我突然能刻骨铭心地感受到。
就像瓷片刺入手指,被冰凉的水一冻,不觉得疼,直到殷红染了肌肤,直到深入骨髓的隐隐作痛,才明白生活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很疼。
“是啊,这多可怕,每一天醒来的时候,分不清哪里才是游戏,哪里才是现实,不知道是在扮演着谁,还是那个谁已经变成自己。”
寻欢的话,紧密扣着我的心声,缠绕耳边。
“伯父,您看过‘盗梦空间’么?”
“听说要改编成游戏,我有幸去内测试玩。”
“我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阿斩就是我那个陀螺。她让我有了真实感。”
水声哗啦啦,掩不住他的话。
他说,伯父,我会好好珍惜她,能把她交给我么?
40、情人节
我做梦也想不到艾寻欢会以这样的方式求婚。
我做梦也想不到老爸会以这样的方式回答:
“你打赢了我,我就把阿斩嫁给你。”
我脑海中浮现出艾寻欢那结实的六块腹肌,又浮现出老爸那一肚子赘肉,顾不得自己这是偷听状态,挥舞着盘子残骸就从厨房冲了出来——
“愿闻其详。”艾寻欢话音刚落,就被我吓了一跳,“阿斩?你弄伤了手?”
“我反对!”我就差没把那半截盘子当凶器逼迫在艾寻欢脖子处了,“我反对你们决斗!虽然我老爸他做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他始终是我的老爸,哪有女婿打岳父的?!你父母双亡了,我就剩下一个爸,真的挂了,谁出席婚礼?”
艾寻欢刚开始还眯眯着眼听着,尤其当我说到“女婿打岳父”的时候,不怀好意地抖了抖肩膀,可当我一股脑说完的时候,他却弹着我的脑壳,说,“什么叫父母双亡?我父亲还好好的,虽然身体不太硬朗。”
……对哦,我差点忘了,他名义上的老爸是艾家老爷。
我吐了吐舌头,好在老爸风轻云淡地哼着小曲,就像没听到这个漏洞似的。
以老爸的聪明智慧和花花肠子,居然会放过这样的蛛丝马迹?
没容得我多想,老爸一瞟我,摇了摇头,“女婿……打……岳父,叫的很亲热。女大不中留啊,自己卖自己。”
“伯父,虽然阿斩她已欣然表态——”艾寻欢十分不见外地挽着我的肩头,顺手就把我手中的盘子拿走了,还按住我的伤口,满目流淌着溺爱,让我不禁抖了几抖。“但我是个遵守诺言的人,而且勇于接收挑战,所以我很有兴趣听听伯父所谓的打赢,是哪一种打?”
“当然是要真刀真枪了!咱们都是汉子,不玩虚的——”
不会吧,还真要肉搏?
我满头虚汗,老爸嘿嘿一笑,“我们就玩欢场!”
我向来觉得我老爸是一号损人不利己的祸国殃民的人物,可是我从不知他居然能歹毒若此。
比赛规则是,用新号在不违规操作的前提下,率先追到某个特定人物即可。
而这个特定人物,马甲是“风清云淡”。
云清学姐是也——
老爸说过,艾寻欢的一切,他都知道。看来他不是说着玩的。
“寻欢,你真的要披马甲去追云清?”
“规则你是父亲定下的,我只能遵守。”艾寻欢他端坐在我电脑前,“放心,我使用了移动ip,云清查不到你这里。”
“不是担心这个……你也知道,云清她自从叶欢学长身份被曝光,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上班了,要不是廖凡保她,她早被辞退了,这些天我看她天天在欢场上挂着,玩的很凶,快成花蝴蝶了,这个时候你和老爸拿她做赌,不是趁火打劫么?”
“如果这就是游戏规则,我也没有办法。”艾寻欢深深叹了口气,仰面,向我,“你我是娶定了,这游戏我一开始玩,就不会停止。”
“寻欢……”我眼看着他那男人原始的争斗欲越来越浓,心中竟不安起来。
连续几天上班都没心思,虽然公司规定上班期间不能用私号挂欢场,但是监管者是核心组的人,都给我几分薄面,公然允许我监守自盗。
他们两人开始旷日持久、不分昼夜的追求战,而我也开始了食不知味、神游太空的围观。
我眼睁睁的看着老爸他在游戏中以病弱美少年的姿态逢迎过市,好几次笑的我喷出眼泪,却心里有些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