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就这样搁浅。
两年后,他已经坐上了汪海的位置,做了g关副关长兼缉私局局长。他的秘书徐海涛告诉他,唐末还在查当年那个案子,并且有迹象表明,他获得资料比我们要多。他吃了一惊,有个晚上,他亲自督办一个案子,回去的时候,由唐末开车送。他指示他往海边开。
那是一段偏僻的海岸线,他们下车钻过疯长的丛林,穿过嶙峋的乱石,到一个野码头。他对唐末说,他人生的惨败从这里开始。
唐末不解地望着他。他解释:那一天,野狼在这里偷渡出境,可我却在千里之外的广西追踪另一批绑匪。因为我的失误,你父亲还牺牲了生命。
唐末反应很激烈,“果然是你蓄意谋害我爸。你别否认,我知道我母亲跟你有私情,她在日记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一生除了你她心上就没别人,她跟我爸结婚完全是为了应付父母,嫁给我爸,尤其是知道你们在同一个部门后,对我爸只有更加失望。她早就精神出轨了,跑到你身边只是时间问题。”
潘时人任他发泄,蹲*拔了根水草,在手里绕着,“我知道这么说对不起宁宁,但当时真的顾不上她了。这样的惊天大案,偷逃关税2个多亿,总署亲自挂牌督办,我身为一线指挥,怎么可以拿自家小孩的命跟国家利益权衡?当时我们定的方案里头,不需要任何人潜伏水中,这不切实际。当时,甚至因为怕老唐手脚不利索都没安排他参与。我承认我这样做打击了他的自尊心,听到安排后,他没有异议,说是听从安排做好后方工作。他突然出现我也大吃一惊,以至计划打乱。他咽气前,跟我说过话的,他说,老潘,罪犯抓不着还可以接着抓,孩子要出事,你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说到这里,潘时人喉头哽了哽,平息了下感情后接着说:“他说的是对的。宁宁要完蛋了,我这辈子也就完蛋了。可那时候的我就如现在的你,年轻,贪功,心浮气躁,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大案,就像英雄有了用武之地,首先就是血脉贲张,头脑发热。如果当时我把工作再做细一点,想得再周密一点,不是不能窥探出野狼的企图。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我害了你爸。老唐追悼会结束后,我来到这里,我发过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将野狼捉拿归案,祭奠老唐在天之灵。”
海浪喧腾着涌来,一波一波,无始无终。
天上的月悄悄地东沉,在广袤的天空中,显得稀薄,竟似要迷失不见。
“那么,你娶我妈就是为了报答我爸?”唐末撇了撇嘴,意带嘲讽,“母亲遂了心愿,可我爸恐怕不会太乐意看见。”
潘时人说:“我跟你母亲结婚,就是想更好地照顾老唐的遗孀和孩子。无论你怎么想,这就是我的初衷。”他随手将草茎扔到水中,站起来,“小唐,我们这一代人的感情跟你们不一样喽。我今天不想在这事上跟你纠缠。我找你来,是想要你如实告诉我,那次行动,你为什么坚持在夜来香布控,而不是徐曼家里。你明知徐曼从不在夜来香交易。我们就算去也找不到什么,反而打草惊蛇。”
“你在怀疑我?”
“希望你打消我的怀疑。”
唐末嘿地笑了起来,“太好笑了。你还怀疑我什么?徐曼之死,是我透露给下家的?我跟毒贩一伙?或者被他们利用?如果这样,我捅这个案子做什么?我坚持查下去又为什么?”
潘时人看着他,表情严肃,“所以,我等着你告诉我答案。”
唐末眉头挑了挑,“潘局,不瞒你说,我还怀疑你呢。你知道我那些相片从哪里来的?那些下家的名字谁提供的?我为什么选择在夜来香下手?这些都是徐曼本人跟我说的。你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她,就算她说是她我也不会信,没有哪个人会蠢得搭上自己的命供出自己。她写的是匿名信,自称自己是里边的高级工作人员,因为看不惯这样猖獗的行为才决定披露。她陆续给我发相片,有孔雀就是她本人但我并不清楚,有老六,他是她的上家。还有十几位拿货的下家,当然名字全是代号。我查过邮戳,投递区经常在变动,显然,她是故意不想我查出她是谁。那次夜来香行动的地点、时间是她定的。但是,在我们行动前5分钟,她给我电话,跟我说,你们那边有内鬼,我们这边接到情报,已经取消交易,并销毁物证。潘局,你该知道我接过这么个电话,但那时候,我没有权力取消既定行动。我要跟你如实汇报说有内鬼,恐怕你也不会相信我,只会觉得我在耍你。”
“你如何知道她不是在耍你?”
“她没有必要。如果耍我,她不会给我相片和名单。她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
“她的用心何在?你又如何确证她是徐曼。”
“我看过她写给她儿子的遗言,字迹经过鉴定,跟她给我写的信出自同一个人。知道举报人是徐曼后,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她的苦心。她这么多年,受人辖制做这些事心里一直不安,尤其是愧对儿子,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投案来获得救赎,证明自己还有最后的良知。可她又不想让她儿子知道她在做这些事,至少不想在自己家门口让她儿子亲眼目睹。于是她一方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透露给我,另一方面策划着在夜来香来一次现场交易让我们人赃并获。”
“她如何知道你?”
“我认识他儿子,一起打过球,关系还不错的。”
“她儿子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