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理解。绑你一次试试,也许比她做得还要糟糕。”
“敢情你真的暗恋我妹,怎么尽为她说话?”
慕远沉默,而后转移话题:“你确定这些衣服你妹穿得下?你这么胖?”
“我算明白了,你拿张纸记下她的三围。”潘悦拎出一件蕾丝镂空小夜衣,冲他晃了晃,露出促狭一笑,“内衣尺寸要吗?听好了……这件新买的维多利亚的秘密我送给她好了,勾搭男人,所向披靡。她还是处女吧?祝她在20岁生日时完成成年礼。”
“胡闹。”慕远将内衣服回去。
潘悦靠近他,一只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将他的手抓到自己的睡衣结扣上,自己身体略后仰,摆出一个风情无限的姿势。“一直以为你是gay,看来是我走眼,亲爱的,如果你性向正常,吻我吧——”
慕远将她的身体摆正,冷冰冰地说,“你没走眼,我是。”
他迅速卷好衣服,放在箱子里,说声告辞。潘宁眨巴着眼,说:“你为什么从来不敢叫出宁宁的名字?”
慕远花了半天时间,给潘宁亲自做了一份礼物,用五个透明的长颈瓶各装了不同的种子,用丝带装饰好了,杂在衣物间,他想象着她把种埋下的同时也埋下一份期盼的心情,而等到花开的时候,那惊喜就更大了吧。
多年后,与潘宁重遇,他却不敢问她是否收到过这样的礼物,究竟如何处理,种子有没有开花结果?
他不敢问,因为他的感情太重,落实后会伤害自己,欺骗却还能自娱自乐,在生命的残酷面前,阿q一下总归好一些。
他的学分修完,提前毕业,“野狼”让他主抓国内业务,带他拜见利益集团的各个头面人物,摆明了金盆洗手。那些人自然不太乐意,大家都吃黑饭,系在一条线上才安全,但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各自猜疑罢了。
回国前,“野狼”把慕远叫去家里吃饭。慕远说:“不去了吧,我这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野狼”说:“你当我是文盲,吃顿饭怕什么?我们全家都不怕。”
慕远知道自己甘心为“野狼”做事,跟他这份常人力不到的信任分不开。在“野狼”面前,他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点用的人。
南子亲自过来开门,走在通向屋子的鹅卵石小径上,她低声说:“宁宁读研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子习惯跟他分享潘宁的成长。给那边打了电话,会找机会跟他聊聊,凡给那边邮寄东西,也一律托他代办。慕远一直觉得,南子对前夫和女儿从未忘情。
“蛮好,她挺适合念书的。”
“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关键还是找个好丈夫,不知道有没有交男朋友呢?”南子一脸遐想的光芒,“其实我觉得宁宁比悦悦耐看。悦悦的漂亮是一目了然的,没有底蕴,可是宁宁经得住挖掘,认识越久,越觉得有味道,跟她爸一样,不过小时候,大家都说悦悦漂亮,搞得她很受伤。其实是,悦悦个性活泼,跟每个人都相片得很好。”
“她不会计较自己外貌吧。”
“哪里啊,她个性强着呢,不明说罢了。”南子叹口气,“都怨我,当初要把她带在身边就躲过那个劫难了。我三个孩子,最挂念的就是她了,也许是她不在我身边的缘故吧。我跟她讲暑假的时候办个接亲来美国,她说考虑考虑。”
“她……真要来吗?”慕远一凛。
“不会,我了解她,那么说,就是拒绝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仓促说:“你没跟你们同学联系吗?如果有宁宁的近况,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也许是老了,关于子女的,都想听一听。”
慕远点一点头,看到南子擦了下眼睛,他突然很想问她是否幸福。她为谋求独立离开潘时人,可到美国后依然做全职太太。彼时她怨气冲天,此时她乐天知命,潘时人和“野狼”,在她生命中各扮演什么角色?
“哈罗。”潘悦迎出来,穿着件低领的印花连衣裙,一条珠链将一痕雪脯辉映得璀璨夺目,她单手叉腰,摆出一个模特造型,说,“易慕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个打扮你喜欢吗?小家碧玉型。”
“告诉过你,不要滥用成语;还有,不要为我打扮,我是gay。”
“说句好话你会死吗?没学过哄女孩子我给你提供机会。”潘悦眨巴眼睛,凶蛮地说。
“不需要。”
“嗯,我不理你了。”潘悦转过身去,不过没走三步路,又掉过头,问他支持奥巴马还是麦凯恩。
慕远想,潘悦这种性格,活得可能平庸,但绝对不会抑郁。
“野狼”的儿子毛头已经8岁了,这个小家伙正自在叛逆期,对母亲的唠叨总是摆出气鼓鼓的模样,但是大人们讲话的时候,他总爱捧着脑袋认真倾听,偶尔会插嘴点评时局。他最经典的表述,就是认为上帝是个老牛仔,在天堂里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有无数的拥石趸。而美国是他最强有力的后援团。
南子怪“野狼”老当着孩子面看电视新闻误导了他,“野狼”却不以为意,对儿子的言论一律大加赞赏。
毛头对爸爸要比妈妈依恋,大概是爸爸经常出差的缘故。据说小时候,由爸爸抱的时候,他拒绝其他任何人包括母亲抱走他:长大后,爸爸出门超过三天,他就会在黄昏的时候坐在大门口等,双手托住下巴,目光丝丝缕缕伸向远方。
“爸爸,我要飞,我要飞。”毛头吃饱了,站到餐桌上,张天双臂,脸上闪烁着梦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