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不知为何总觉着,冷楚寒见到她的那一刻,是感动而惊喜的。可惜这亮色,很快就消失了。它随着那日复一日的拳打脚踢和冷眼侮辱消失殆尽,而她的见证,似乎是在他的伤口里,狠狠地揉上了一把盐巴。
这让一色不知如何才好。
这一天一早来找冷楚寒,照旧是看见一堆人在欺负他。一色时时刻刻教导自己要呵护着冷楚寒的玻璃心,可惜义气一旦上来,这些都抛在了脑后,便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拳一个,揍了了稀巴烂。
冷楚寒蜷缩在角落里,狼狈不堪,像只受伤的动物,脸死死面着墙角。一色的手被他狠狠甩开,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不要看到这么无能、这么狼狈、这么窝囊的我。
“冷楚寒……我——”
“你为什么要来,你们为什么要来,是来看我如何出丑的是吧。”冷楚寒抱住头,遮住随着一色一起闪进来的夺目阳光,“走,你们走,都走。”
这是一色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想靠近,却怕继续伤害他,想安慰,却怕他把这一切当做怜悯。
一色便只是那样立在他面前,高大得就像一面墙。
一色敛起那满脸的笑意,“冷楚寒,我明白的,我明白。”
“你怎么会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一色突然有些悲哀地笑了,“我们都是有伤口的人,也都是喜欢逞强的人。只是有的时候,偶尔脆弱并不一定是坏事。”
“你说的好轻松。”
“不轻松又如何?如果真要算起来,你也好,他们也好,会陷身在这死人谷,都是因为我——难不成我要天天愁眉苦脸的,叫你们原谅么?”
冷楚寒的肩膀稍稍抖了一抖。
“我不会求你们原谅的。谁叫你们决定和我这样的人为伴。”一色坚定地说,“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那就一起继续逞强,一起继续脆弱,一起舔伤口,一起上路。”
冷楚寒惨淡地笑了:“如今倒被你说教了。”
“所以打起精神来吧,你从来都是冷楚寒,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南宫大师兄,还是落魄的小奴隶,你都是你,只要你不曾改变,你就不会变成另一个人!”一色上前一把拉住了冷楚寒,“屋子外面桃花开得特别好,走!”
她将冷楚寒从那方阴冷的小角落里拉起来,阳光大好,桃花正盛。
冷楚寒终于挺直了腰板站在她身边,仿佛又是当初那个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都不肯低下高贵头颅的那个——
冷艳自负的公子。
“两个人勾搭得还很欢么——”
正在一色享受着难得可贵的两人世界时,突兀的一声横插进来,一个十分飘逸灵动的女子骑着野马奔腾而来,轰轰烈烈十分张扬。
看这架势,不用说,就是先生的得意门徒绿衣了。
冷楚寒不禁想起几日前撞见那幕,想起绿衣侍者那些听了让人有些脸红的话,默默低下了头。一色却毫无惧色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仿佛这是在她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