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永和殿中并没有遣人过来,夜寒烟知道永巷中人要想走出去实在千难万难,心下也并不十分在意。
谁知这一天晚间,昭华宫中忽然来人,说是皇后传召。
夜寒烟一边跟在来人身后走着,一边心中暗暗打鼓。
她知道皇后因为三皇子的事,多半已经恨她入骨了,此时若二皇子再出面为她求情,未必不会彻底激怒了那个专断的女人,此去是吉是凶,殊难逆料!
到得昭华宫中时,已是华灯初上,仍是上次那个叫素月的宫女迎了出来。
夜寒烟不敢多问,悬着心走进去行了礼,才发现殿中只坐着皇后一人,非但不见二皇子,便是一向随侍在皇后身旁的出云公主也不见踪影。
皇后端雅地笑了一笑,唤她起身赐座。
夜寒烟不知她的用意,脸上虽然陪着笑,却连自己都知道笑容一定十分僵硬难看。
皇后神色恬淡,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殿中静悄悄的连半点儿声息都没有,夜寒烟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越发震得人心慌意乱。
这样过了良久,她终是沉不住气,正要试探着开口,却见皇后放下茶盅,慈和地笑问道:“方才你四下打量,是要找谁呢?三皇子,还是二皇子?”
夜寒烟心中一震,慌忙便要起身请罪,皇后挥手止住,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夜寒烟喉头发干,心中慌乱无已。在这个女人的威严面前,她平时的伶牙俐齿不知丢到了何方,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阵可怕的沉默过后,皇后渐渐敛起笑意,淡淡地说道:“想不到还是小看了你。上一次见过你之后,本宫只当你是凭着这张脸,碰巧入了三皇子的眼,想不到你的手段还真多,一个永巷贱婢,如今竟俨然是半个主子了!本宫有心不管,还不知假以时日,你会耍出什么花样来给本宫看呢!”
夜寒烟此时再也坐不住,忙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却并未下跪,只是微微躬身,竭力装着平静的声音答道:“奴婢自认并无半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如今三殿下之事已经揭过,娘娘可以放心;二殿下虽有心提携奴婢,也只是出于一片善意,并无半点私心。娘娘别个不信,难道还不信您自己的儿子么?”
皇后不意她竟敢于当面顶撞,又见她神情淡淡,自己的这一身威严,便是几个儿子和朝中大臣也难免震悚,这丫头却似乎并无太多畏惧,她的心中不禁十分震惊,看向夜寒烟的时候,更是添了几分厌恶和忌惮。
但夜寒烟的这番话,她细思之下,却也觉得不无道理,谅她一个小小贱婢,也不至于当真有本事打动得了两位皇子,何况三皇子已经多日未曾重提此事,或许当真已经忘记了她,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皇后心下稍定,便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地吩咐她坐下,面露慈和的笑容:“如此说来,本宫倒是错怪你了。上次见过你之后,本宫便有心收你为左膀右臂,只是怕清儿不肯,如今浔儿来向本宫要人,倒是给本宫提了一个醒。”
夜寒烟不敢答话,侧身坐了静静地听着。
只见皇后静了一静,又道:“你这样的女孩子,放在永巷这种地方,确实是委屈你了。既如此,也不必到永和殿那样麻烦,你今后便在本宫身旁伺候吧。凡事不懂的便问素月,只记着一点:小心谨慎,莫要张狂生事便是了。”
事到如今,夜寒烟自然只有乖乖低头谢恩的份,心中却不禁忐忑,只猜不透皇后此举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