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他哪位朋友?”
“我和他在工作时认识的,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司夏川现在已经熟练到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程度,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不得不说确实有用。
“这样啊,”女人点点头,她从不过问段星河工作上的事情,因此相信了司夏川的话,“但是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之前一直在外地,和段星河失联过一段时间,最近我才回来,说来找他叙叙旧,可没想到他已经。”司夏川本来要脱口而出“死了”这两个字,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便紧急刹住车,生怕失言惹怒对方。
然而已经晚了,女人听罢司夏川的话后怔了怔,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她单手轻掩嘴唇摇摇头,“让你白来了一趟。”
“不算白来,”司夏川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他向来不会安慰别人,他慌忙举起手中的照片,“对了,这张照片,段星河以前和我提起过,但是我一直没机会看,现在我终于看见了。”
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发了女人的哪个泪点,她的哭声加大几分,身体半弯微微颤抖,她哭泣的模样和段星河实在太像了,令司夏川手足无措。
女人的哭声吸引来了楼上的段星河,他晃晃悠悠下来,看见门口这一幕时被小小的震撼到了,“夏川,你怎么可以欺负女生。”
“欺负个锤子。”司夏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音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她是谁啊?”
“你妈。”
段星河:“?骂我干什么?”
“我说她是你妈!”
“我妈?!”段星河吓得浑头一抖,赶紧飞到女人身边看她的容貌,随后发出了惊叹,“这么年轻?几岁生的我啊?”
司夏川感到无语,段星河怎么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可她一直在门口哭也不是个事,他想让女人进来坐在沙发上喘口气,然而他一回头看见方才被段星河打开的抽屉依旧呈现开放状态,怎么看都像是司夏川翻找过一样。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在房子主人不在的情况下翻人家抽屉吧,怎么想都觉得可疑。索性女人还在暴风哭泣着,他手脚麻利的将客厅恢复原状,之后才郑重地扶着女人进入屋内。
女人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阵儿才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喻以寒,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关系的阿姨,是我太冒犯了,请您节哀。”
喻以寒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调整情绪,可事实证明她无法做到。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眼睛里多了些许的温柔与懊悔,“这是我刚生下星夜,也就是星河弟弟的时候,他们父亲帮忙拍的。我和我丈夫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总是为了钱而奔波于工作,对两个孩子的生活上多有疏忽,但两个孩子都很省心,所以才让我们有种他们已经长大独立的错觉。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一年前警方通知我星河失踪,问我星河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我竟然一个也想不出来,那时我才发现,我和我丈夫从来没有带孩子们到外面玩过,孩子们经常去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我至今忘不了当时警察看我的表情,不是埋怨也不是愤怒,而是很不可思议,他们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司夏川心里掀起一些波澜,倒也不是特别触动,他很难和喻以寒共情,他偷偷看向旁边的段星河,段星河面上倒是没什么所谓,甚至还在客厅里打转,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喻以寒好歹是他母亲,他看见自己母亲如此难过,就没有一点忧伤吗?司夏川代入了一下自己,很快坦然起来。生前父母不闻不问,死后父母才觉得后悔,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每个死去的人灵魂都能出窍,都能看见他们后悔的样子吗?
不愿再让喻以寒继续伤感,司夏川决定扯开话题问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阿姨,段星河以前有没有关系特别不好的人?”
“不好的?”喻以寒用纸巾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问这个问题。
“有过矛盾的人也可以。”
“我大儿子性格很好,从来没听他说起和谁关系不好,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但要说起他最好的朋友我倒是知道。”
“谁?”
“具体名字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位检察官,他们也是在工作时候认识的。”
“检察官吗?”段星河身为律师认识检察官倒没什么问题,但这个回答也太笼统了,根本没有一点帮助,现在司夏川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对喻以寒感到不可思议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吗?”
喻以寒面露难色的摇摇头,“如果是我小儿子的话可能会知道,他和他哥哥关系最亲近,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
“你小儿子在哪里?”
“,”不知怎么的,喻以寒竟然再一次流下了眼泪,“他,他住院了。”
“生什么病了?”
“不是的,他身体一直很健康,还是体育特长生,一年前,他和星河一起出了事故。”
司夏川瞳孔微缩,赶紧看向段星河,而一直注意力涣散的段星河此时才重视起来这件事情。
“能详细说说吗?”司夏川迫切问道。
“他们兄弟俩一起发生了事故,但是事故现场只找到了星夜,星河失踪了。”喻以寒哽咽道。
喻以寒的话推翻了司夏川的假设,段星河并非是送完弟弟的途中遇难,而是和弟弟一起受到袭击。可为什么凶手会放过他弟弟,只劫走段星河一个人呢?看来还是个人恩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