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喜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吉尔森会杀人,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虽然想利用你,但是也不至于要置你于死地,我知道你有宋太傅这层关系,最多也就罚点银子,断不会赔了性命。我主要的目标是谢霆君。可是没想到事情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也没想到我一早就成了谢霆君手中的棋子……”
说到这里,庄明喜叹了口气:“和他斗我真是自不量力,他心狠手辣,又有权有势,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以后我也不想着报仇了,我还要保护家保,不想他因为我的仇恨而出什么意外。在我决定和你联手的时候就想好了,等此事一了,我就带着家保去海外,那边有我的朋友。我要好好地抚养家保长大,再也不牵涉到这些是是非非中。”当她了解到,人人都可以拿儿子来威胁她的时候,她便知道她再不放下仇恨,只会害了儿子。
秦天看了她一阵,忽然觉得,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虽然她害过自己这么多次,但是说到底她并没有对自己照成伤害,这次又肯和自己联手救信彦。往日的仇恨似乎也在这一刻淡化了不少。
就连庄明喜也懂得要放开仇恨好好生活,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想到这,秦天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庄明喜轻轻一颤,转过头来,双眼闪动着水光。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下头,嘴唇蠕动,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一滴泪水从她眼中滚落,滴在秦天的手上。
听下人说秦天不舒服,当晚谢霆君便派了大夫过去给她看病,第二天又送去各种补品。
就连青柳也说:“总督大人对奶奶的心意倒不是假的。”
虽然不是假的,却不是秦天承受得起的。
又过了两天,秦天准备好一切后,便去见谢霆君。
看到秦天主动上门,谢霆君很是开心,笑着说:“秦天,你身子都好了吗?”
秦天不想与他再多说,她走到谢霆君面前,平静地说:“谢霆君,明天你就将信彦放出来吧。”
谢霆君大喜:“怎么,他答应写休书了?”
“没有休书,永远都不会有休书。”秦天道。
谢霆君收敛了笑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他。
谢霆君接过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这是什么?”
秦天淡淡回道:“大人应该看得出这是城防图。”
“我当然知道这是城防图,我只想知道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中,还有,你这是什么意思?”谢霆君抖动着手中的城防图,声音冷沉。
“这一张只是我照着描绘的复制图,真的那张图我已经交到一个可靠之人的手中,只要我出事,或者信彦出事,那张图便会送到巡抚大人的手里。对了……”秦天补充了一句:“那张涂上有大人的印章,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和大人有关,一张和大人有关的城防图流落在外面,又是在这外商云集的穗州,便可以有各种说法。大人应该清楚其中的厉害。”
谢霆君稍稍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想陷害我?”
声音中有种压抑的怒气,他忍不住抓紧了秦天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瞪着她的目光锋利如刀:“我对你一片真心,恨不得给你所有,你却想着陷害我。”说话间,他拉着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
“不是陷害。”秦天不理会胳膊的痛楚,迎上他的目光,“不是陷害,是威胁谢。霆君,我不想害你,只要你能将庄信彦放出来,我便将那张图交给你。如果你真要制他于死地,我会拼尽一切代价毁了你,你知道我从不说大话,我能这么说必然有我的把握。”
谢霆君将她狠狠地一甩,秦天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谢霆君下意识的又扶稳了她。
秦天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好瞥见他隐隐发红的双眼。
一时间,她的心中也涌起一种无奈感。
“你从头至尾都在骗我……你为了他,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谢霆君脸色阴戾,声音却有些哽咽。
“对,为了他,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秦天决然道,接着,她又放缓了声音:“可是,谢霆君,我并不想害你,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秦天扯住了他的衣袖。
谢霆君回头看着她,双眼通红,忽然,他仰头哈哈大笑:“你想要害我?哈哈!”笑声戛然而止,他瞪住她,目光中透出疯狂:“我们不妨试试,看你究竟害不害得了我我现在就去杀了庄信彦,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全都接着!”说完,他毅然转身,向着门外冲去。
秦天脸色“倏”的变白,她以为谢霆君一定会看重自己现在的地位,却没想到他如此决绝。眼看着庄信彦命在旦夕,秦天心急如焚。
“谢霆君!”忽然间,秦天嘶叫一声。
听到这把声音,谢霆君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刚好见到秦天向着柱子一头撞去。
霎那间,谢霆君只觉心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身子摇摇欲坠,他冲过去,却为时已晚,秦天双眼紧闭,一头一脸的鲜血,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十天后。
林永将庄信彦从牢中带出,又将他送去了总督府。
庄信彦随着林永来到一个院落,又进了一个房间。庄信彦心中狐疑,不知谢霆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紧接着,他见到躺在床上的秦天。
庄信彦怔了怔,走过去,只见她头上包扎着纱布,双目紧闭,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