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有财又对上童如玉的眼睛,还是不敢再放肆。
他当然不是将这些银票拿来存放,都是打算兑银子或为生意周转的。只是他素来爱钱,喜欢在经手的银票画些东西,一批一个记号,以后若是再见回这些银票,岂不快哉?
虽然担心,却也未料到终究被盗,才匆匆想起这个习性。
不过还好邪门,贼子未动到他的金银,每每想起仍会惊得一身冷汗,晚晚不得安睡。家里已是请了更多的人来看着,只怕贼人回头。再加上童楼主也有派人过去看候,他才敢出门。
居然承认自己惹了不少人?这个笑脸盈盈的女子还真是颠倒了印象中那个红衣妖女的形象。虽然不想承认,倒是有点欣赏她了。
“你这样也不过是猜测!怎么,不肯说银票的来历?”
“楼主这次又是审问?”
思了一思,“剑威,解绳。”
姚果儿笑着将手送了过去,绳子终于被解开,以前没被人绑过所以不知道,又或者是姿势的问题,麻得不像话,难受。
任双手垂放,不敢乱动,舒解了一阵,才慢慢开口,“银票的来历嘛——我以为是楼主的责任,楼主神通广大,自然是查得到。”
“莫依落,”缓缓的叫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知道太极只能耍到此,换上副称得上诚恳的模样,“银票是别人给的。”
“谁?”
“不知道。”
“哼!”童如玉信也不信。
“楼主似乎认得依落。”
“听说过。”
“那楼主必定听说过子翔山庄。”
“你是装傻么?这明明是三庄聚首之地。”她当然听说过。
“呀。”装做惊讶的样子,“这里就是三庄聚首之地?”
童如玉恼火地又吼了一声,“莫依落,你耍的什么花样?”
“又怎敢在楼主面前耍花样?我才踏上贵宝地就被人绑了来,你说凭的鸾凤楼,我便叫你一声楼主,有什么不对?楼主问我银票从哪里来,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半个多月前出庄之即,依落也算是搭得起马车,住得起客栈,身边还有个人见人爱的小随从,这一点子翔山庄上上下下还有北堂公子——”不去理会那青衣人,“都是可以作证的。只是先前做人太失败,弄得神憎鬼厌,惹上贼匪,马车毁人失散,人也昏迷了好些日子,醒后发现人在水上,随波逐流,昏昏沉沉的又走了些时日才到了这里。”
咽了一口口水,“也活该我被当成了小偷,怪我一时贪心,见身边有人留下的这张银票,以为是有人劫了富济错了贫,不过当然也觉得自己算是半个有需之人,才拿来用。所以,现在还望楼主也顺便帮依落一个小忙,找找我那可怜的随从,柳非。”
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她振振有辞,一时又找不到错漏。
知她还是有所怀疑,“楼主帮忙找到了柳非,就会知道依落所说是真是假了。那么现在,楼主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在阶梯上来回走了几趟,终于下了令,“你们家的南宫公子人还未到,莫姑娘就先在我这儿住下来,一切再待商榷了。”
“楼主!”钱有财心里大惊,他还有一万九千两没有找回来啊!
“钱老爷就无须担心了,鸾凤楼自会帮你追回钱财,重罚那贼人!”说完眼睛又是看向了莫依落。
钱有财只能噤声。还是不得安睡啊!
“剑威,带莫姑娘去……”
“暂且不用,有些话,还要私下和莫姑娘聊聊。”北堂景昊站起身来,那身无形的气势又压了满堂。
奶奶的,又被人抢了话!还当不当她是楼主?
连骂人都没了力气,“哼!”一拂袖子,气冲冲的走开。
姚果儿警惕的看着他,纹丝不动。
那三人连同蔫了下来的钱老爷退了开去,郑予也离开,大堂里只剩下两人。气温有点高,姚果儿额前渗出点点薄汗,一言不发。
他似乎细心地看了出来,沉声道,“出去走走。”
走是想走,不过是相反的方向。瞪着他伟岸的身影,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
外边果然还是凉爽些。
“刚才谢谢了。”
她至今连父母都尚未跪过,刚才若是跪了下去,只怕会成为心里永远的痛。
“……”北堂景昊似乎就着她的步子,已与她并行,低头端详着她目不斜视的侧脸,许久才开口,“举手之劳。”
姚果儿红唇轻扬,打算改善一下目前沉闷的氛围,“再举手早些解了绳子更妙。”
“缚鹰索,绑的鸾凤的独门活结,用剑去解,容易伤人。”
“哦。”抬头对视上他的黑眸,他还真见鬼的高。但他原来也顾忌着她,联想起柳非告诉她的那事,有些窘迫,又别开眼去。
“你——”
“先让我说!”姚果儿还是不想站在被动的位置上,“北堂——”又迟疑着该讲不该讲,不是说他先前一直拒绝莫依落的么?为何要帮她?
男人见到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又声名狼藉的人,不是该避而远之的吗?为何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她一个人在逃避?
不过他肯出手相助,她也无谓那么小气。其实以她现在的处境,多一个有身份有背景有实力的朋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当下忍住了想逃开的冲动,停下了脚步。
北堂景昊也停了下来。
姚果儿偏头想了一会,脸色诚恳,无一丝嬉笑的说到:“抛开之前的事不提,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