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去。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地减少,小摊贩们面带笑容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一些店面也开始关上门板。
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丝丝点点飘在人的脸上,沁凉沁凉的。
李润福从旁边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阿杏,阿杏打开来,举的高高的,遮住两人。李润福见女儿手举着辛苦,便把头一甩,说:“我不用打伞了,这雨又不大,我没有关系,你一个人打就好了。”
阿杏没有出声,只是手没有移动半分,李润福抬头看着高举过头的伞,欣慰地笑了。
因为临时下雨,客人们赶着回去,所以不一会儿,两辆车都坐满了。两辆车几乎同时出发,这次不知是不是黑马已经筋疲力尽的缘故,跑得不是很快,两辆车子隔的不是那么远,一前一后的到达终点站。
等客人都下了车,阿杏便对爹爹说:“爹爹,把车赶过去一些,我有些话想对那车夫说。”
李润福听阿杏这么一说,便知阿杏已经想到解决这件事情的好办法了。他心里对女儿的机智是非常信服的,所以二话不说,便将车赶过去。
那车夫见他们向自己靠过来,不由地露出了注意警惕的表情。他不知是心虚还是怕惹麻烦,连忙挥动手中的长鞭,想尽快离开。阿杏发现他的意图,连忙大声制止道:“大哥,请等一下!”
撞见
暮色渐合。
斜飘的雨丝如绢丝一般,又轻又细,无边无际,如烟濛濛,如雾茫茫,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大地与人心。
一辆四轮马车从烟雾中缓缓而来,马蹄哒哒,所过处溅起细小的水花。
车夫旁一个身着短衫,头梳小髻,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朝马车里说:“少爷,前面好像是阿杏姑娘。”
马车里传来一少年的略微惊喜的声音:“永华,你可看清楚了?”
这短衫少年正是胡陵轩的侍从永华。他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少爷,是阿杏姑娘没错!”
胡陵轩掀开一侧的窗帘,向外看去,烟雨濛濛中,阿杏正和她的父亲坐在马车上,对面是一名年轻男子,双方表情严肃,因为距离有些远,在加上车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所以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胡陵轩见阿杏与年轻男子接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沉声吩咐永华:“永华,将车赶近些,但是不要让他们察觉。”
永华答应了一声,就叫车夫将车子缓缓赶到离阿杏他们不远的地方。永华又在胡陵轩的吩咐下,悄悄钻进马车里。
阿杏的注意力都放在与对手的谈判上,虽然察觉了有辆马车停在附近,但匆匆扫一眼后见车夫只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便没再放在心上。
胡陵轩坐在车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很好奇,阿杏和那年轻男子到底在说什么?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不会是和她的亲事有关吧?随即他笑了笑,连连摇头,还真是关心则乱,竟然会生出这么可笑的想法,哪有姑娘家和男子亲自谈婚事的?
可是他们之间会说些什么呢?
永华在旁边看着自家少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觉得今天的少爷好生奇怪,往日的少爷是非常稳重,非常沉着的,哪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胡陵轩并不知道自己侍从的小心思,他侧耳倾听者车外他们的谈话,将他们的话语一丝不漏地听了进去,然后着着实实地吃了一惊!
首先响起的是阿杏那细腻沉静的声音:“大哥,你这批黑马可是匹好马了!”
接下来的声音应该是属于那年轻的男子,“小兄弟,你叫住我,应该不是夸赞我的马那么简单吧!”
小兄弟?胡陵轩扬起一挑眉毛,不禁将车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偷偷看去,阿杏果然是做男装打扮,她那还未完全长开的身子,扮起男孩子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胡陵轩心中隐隐松了口气,既然连性别都未搞清楚,自然无关乎男女之情了!
怕阿杏发现,胡陵轩微微看了一眼后,又放下了帘子。
“大哥既然这么爽快,那小弟也不拐弯抹角了!不错,我叫住大哥,是有一事与大哥相商!”阿杏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知道你们要和我说什么!如果你们是怪责我抢了你们的生意,那我可没什么说的,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家的,难道只许你们在这条路上赚钱不成!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你们赶车的技术没有我好,客人没有我多,是你们的责任,有本事把你们的马车赶到我前面去,我绝对是没有任何怨言的!”男子的声音倒还算斯文。
听到这里,胡陵轩有些听明白了,大概是有人抢了阿杏家的生意,阿杏父女找人家理论了!不过那男子说得有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只是这种事情竟然是阿杏来出头,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女子身上让人意外的事情本来就不少,像上次她不知使了什么方法把自己摔得那么狠,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部,到现在都还有些疼了……
“这个用马车拉客的法子,还有这条路线,都是我女……咳咳……都是我侄子想出来的!你一声不响地将人家想出的点子抄了去,亏你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应该是阿杏的父亲了。
胡陵轩睁大了眼睛,这……这个办法竟然是阿杏想到!他还一直以为是她父亲想出来的!没想到阿杏这么聪明!
年轻人的声音同样地充满意外:“这竟然是小兄弟想出来的点子?没想到小兄弟年纪小小竟然有这份才智!我不否认我抄了你们的点子,但是不是我抄也会有别人抄,而且这并没有触犯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