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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仙姬出去,我连忙拽过衡清,将黄金蛟之事告诉他。衡清听罢,脸上笑意憋深了三分,问道:“你这么巴巴赶来,就为了传这几句话?”我道:“是啊。”衡清道:“动机是好的。唯独忘了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林子里的桃花开得有些古怪,往林子深了些,聚集一层桃花障。若不是灵鹫宫驻守的仙姬恰好之前见你跟在我身边,将你送了来,还不知道得给你按个什么罪名。”
他话里有调侃之意,但眼光关切。说话间就在床沿坐了下来,轻轻握住我一只手。
我顿时不自在了。
衡清会打趣甚至还干过不少让人想翻白眼的蠢事,但似这般正正经经地握着你的手与你说话,还是头一回。并且是在现在,我的状况简直算得是糟糕。
我将手缩了缩,干笑道:“这样啊。我说怎么觉得我身上动不了呢。”
衡清道:“虽然已经给你服了驱障的药汤,但等药效全挥散出来,需得等些时间。”
我道:“那——祗莲帝君那边,就劳你跟他说一声罢。”衡清点了点头。我道:“方才、方才听灵鹫宫的仙子说,我呆在这儿似乎不方便?”
衡清微笑道:“你呆着便是,难道还怕我不成?”
我嘿然道:“我是怕给谁误会了去。衡清,我记得……你曾说我们有过婚约,不知是真是假?”
衡清顿了顿,面上笑容收敛了些,道:“自然是真的,只是……那时是口头承诺,未用书楔形式约定。”
我心中一松,赶忙道:“既是口头说说,现在你又一心要向帝姬求亲,便权当没有此事罢。你放心,我以后定绝口不提此事,便是到了天帝面前,也会守口如瓶的。”
如此公开布诚一说,我以为衡清听罢定然与我一般,去了一宗心事。可是……事情好似并不是这样子。
他松了手,既不应好,也不反驳,只道:“你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或者是我过于直白,伤了他的面子?
这里的环境,明显是在一处阁楼之中。明珠的辉光明若白昼,窗几素雅,轻如簿烟的白纱罩于廊檐之间,飘扬起落间窥去,那桃枝团着楼台簇着水榭,好一场盛开。
既然托了衡清知会祗莲帝君,这面便不必见了,明明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偏有些失落。
我盯着隔着簿纱的那几丛桃花儿,也不知是否若有所思得太厉害,竟然一个岔了眼,桃枝突然变成一个男子身影,展颜冲我微微一笑。一双勾魂摄魄眼更是欲语还休,脉脉相视。我只稍一与花间男子对正了脸,立即心花怒放,竟是忍不住要起身冲他而去。就在此时,隔了一处楼台之外传来泼拉一声,谁撩动了珠帘。
“祗莲帝君来了。”衡清轻笑招呼了声,那动静的确是在相隔的楼台传来。
我一愣,再定晴看去,哪里有什么勾魂摄魄的美男,分明仍是二丛桃枝。方才若是扑过去,现在正抓着桃枝如颠似狂罢?本仙姑想着冷汗都冒了出来。
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衡清说:“也没什么事,有位故友传了个信息,让咱们仔细汤碗茶水。”
“哦。”
“怎么,是谁要与我等过不去,祗莲帝君竟一点都不好奇,难道已经胸有成竹?”
声音冷清应道:“衡清帝君何须明知故问。”
我一旁只听得云里雾里,难道他们早知道了黄金蛟要对他们不利?本仙姑倒是多此一举了?
衡清问道:“这十里桃林好生古怪,祗莲帝君过来时,是否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祗莲帝君应道:“未曾。”
“呵呵,”衡清笑道:“看来祗莲帝君不仅仙术高深,还心志坚强,小小幻术根本无法迷惑帝君,不似我,早先便教那桃花妖惑之术骗了一回,险些就上当了。夜里头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
“衡清帝君真爱开玩笑,我对帝君的仙术可是十分有信心。”
“这桃花障由心而生,平日里不敢想之事,几乎全能满足,若能永远沉迷其中,倒也不错。”啪答一声打开扇子的声音:“祗莲帝君可知道,我自幻象里看到谁了?”
“喀”,茶盖扣着杯盏清脆地响了一下。
“衡清帝君不过在白日做梦罢了。莫太当真落得伤心下场。”衡清笑道:“这倒是实话,在下回赠与祗莲帝君共勉。”
不知是否本仙姑会错意,一番对话,明明语调平和,话里话外却夹枪带棍。
这时候我的心不争气地提了起来。因为我听到杯盏嗒地落在桌上的声音,而后祗莲帝君淡声开口:“送信的故友呢?”
片刻后,衡清送客毕踱了过来,与我道:“作主替你回绝了,不怨我擅作主张罢?”我使劲地摇了下头:“怎么会。我本来就不想多生事非。待身体恢复力气我便出去,寒儿还在外头等我。”
我僵在床上,衡清似乎看出我的尴尬,遥遥给我拉了下被角,面上带着笑道:“那好。外面林子有些古怪,你莫要往外头多望。我就在隔壁,有事要唤我一声。”
话音才落,一阵风刮得廊间沙缦翻飞,隐隐传来女子放荡的笑声。衡清微微皱了下眉。我笑嘻嘻道:“今儿我可不是主角,那些妖魅便是要勾也是勾你去,你快些准备去罢。这是最后一关了,过了这一关才有面见帝姬的资格,你若这时便挂了,连我都要耻笑于你。”
衡清道:“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他一走,阁楼里只剩下风吹簿纱拂过雕栏的声音。
窗外的桃枝摇曳不定,一股一股的粉色雾气越来越浓了,空气里呼啸着,似乎是的丝竹之声,还是女子吃吃的发笑声,还是二者都有,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