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是倒在寝室门口的,他的任性妄为,很快为他招来了恶果。
身体是很诚实很小气的,你若是对它不好,它立马就会反噬,再加上……小白别有用心的那一拳。
小白坏坏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走到已经晕倒的叶枫身边,低下头,看着那张即便晕过去、还是倔强到可恨的脸,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不听山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这家伙,还是神智不醒的时候最乖。”
譬如晚上睡着的时候,安静得全无声息,那种感觉,真的很乖很乖,乖到人心底泛出柔柔的暖意。
叶枫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套运动短袖短裤,头发湿漉漉的,小白不敢让他在冰凉凉的地板上躺太久,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叶枫拖曳到自己的床上。他的床是下铺,比较方便一些。
不过,等叶枫真的躺在了他的床上,小白的心跳又开始莫名紊乱了。叶枫的呼吸很均匀,即便晕倒了,但并没有出现险情,他的头微微侧着,左边的脸颊陷在小白的枕头里,刘海耷拉在他漂亮的眼睛上,唇形放松,优美而稚气,透过衣领,可以隐约看见他异常漂亮的锁骨。
小白将盐水与消炎药调好,直接在寝室里为他挂上了吊针,在针头刺进他的血管的时候,明明知道不会很痛,小白自己的手腕却好像被蚂蚁咬了一下,跟着疼了起来。叶枫的肤色白,血管也比常人显得清晰一些,那具躯体,看上去的时候,虽然也瘦,但总觉得柔韧、充满力量,可真正的握在手里,却又觉得他是真的瘦得可怜,明明营养不良、又硬生生地将自己变强的感觉。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明明有一个有钱的老爸,为什么还过得那么糟糕……况且还那么任性。”小白自语般对着昏迷中的叶枫,喃喃道。
叶枫自然是没有反应的,他睡得很沉,事实上,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借着小白的手,它同样叫嚣着要休息的渴望。
小白端过椅子,就这样坐在旁边守着他。因为发烧的缘故,叶枫的唇色变的越来越淡,皮肤也干裂了,露出几道血丝。小白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拿了点盐水,用棉签蘸了,在叶枫的唇瓣上涂了涂,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只是公事,可是,渐渐的,棉签停在了叶枫的嘴角,小白的目光变得犹豫,困惑,或者说,迷离。
他突然不太确定,自己对这个少年的责任,到底是因为和雷皓天的约定,还是因为……因为单纯的喜爱?
他又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四溅的水花,颀长的身体,柔弱而坚韧的混合体,他总是让人恨又让人怜的言行,所有的一切糅杂在一起,小白的手腕一颤,差点捏不住棉签。
不过才短短两日,这个人,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叶枫’那个代名词了。
他吸引着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也不敢深想,但是,他确实吸引了自己,他背后的故事,他的言行,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身体,都在不知不觉,好像下蛊一样,让自己泥足深陷。
小白豁然站起,好像惧怕什么一样,赶紧转过身,走到了窗户边……
外面阳光甚好,新鲜的空气让他方才纷乱的思绪有了出路,小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重新侧过身,看着躺在床上乖乖挂点滴的叶枫,心底一片茫然。
真是奇怪啊,有些人,明明已经认识了一辈子,却好像毫无关系一样。有些人,明明才相处两天,却好像已经守了一辈子似的。
他想把这种莫名的,想守护他的感情归之为友情,然而小白又是明白的,如果是友情,他的视线不会在他的身体上流连难移。
……可,居然是个男人。
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他顿感头痛。
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个叶枫,果然是个麻烦鬼,问题少男。
正在这时,本来好生生躺在床上的叶枫低低地呻吟一声,慢慢地醒转过来了。
看来,那个药水起作用了。
小白赶紧收拾自己纷繁芜杂的心情,走过去,沉着脸坐到了床边,“醒了?”他还在和自个儿闹别扭中,语气谈不上友善。
叶枫睁开眼,有点惊疑地看着小白,又转头看了看还挂在手腕上的针头。
“你刚才晕倒了,如果你不想再晕一次,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再好好睡一觉。”小白继续,用略显生硬的语气解释道。
这一次,叶枫没有逞强,而是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地问:“几点了?”
小白又是一股子无名之气,凭空而来。
“十点半!难道你还想出去?”他问。
“嗯。”叶枫不怕死地回答。
“……”小白彻底无语了。
他真该趁着他方才晕倒的时候,再给他注射一点安定。
“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命还重要?”沉默了一会,他耐着性子,咬牙切齿地问:“如果是不想耽误课程,大不了……我帮你去,回来把笔记给你看?”
这种事情,放做以前,小白是打死也不肯干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此时的叶枫,小白忽然觉得,无论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甚至不需要考虑。
他果然是疯了,中蛊了,不知所谓。
“不是上课。”大概是生病的缘故,或者,叶枫终于发现小白的友好,他大发慈悲,第一次正面回答了他的话,“我还要打工,十一点,大堂演奏。”
小白怔了怔。
“我不能丢掉那份工作。”叶枫一面说着,一面完全坐了起来,他咬着牙,将针头从血管抽了出来,血喷出了一些,又被他用手指及时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