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落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什么历,什么年?”
“永,永国,二,二十一年!”
大汉吓跑了胆,说话抖抖索索,甚至不成语调。
宋星落扫他一眼就收了回来,对方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测。
被传出失贞的那一年,正是永国二十一年。
这一年,帝王得了怪病,命天下一同祈福,她随宋家的人,来了这万佛寺,为帝王吃斋礼佛七日。
却没想,七日之后,她那个刚刚被迎回宋家的妹妹生了病,宋家人得了消息,就匆匆忙忙打道回府,忙乱之中,竟是无一人通知她。
她坐在房中,喝下了妹妹的侍女送来的那一杯茶,再醒来时,就回到了宋府,眼前是宋父宋母大怒的脸。
万佛寺的僧人在柴房捡到了她,送回了宋府,而腕上的守宫砂,彻底褪去。
外人传她失贞,父母嫌她丢脸,她在祠堂下了决心,要退婚,削发为尼,绝不给家族,给心悦的未婚夫三皇子丢脸。
却被赶来的三皇子顾宁安阻止,并许下婚事照旧的誓言,她感恩对方的不离不弃,从此十年征战,当军师,当先锋,能决定战局的身份被她做了个遍,终于以一身功勋,将顾宁安送上了太子之位。
然后,班师回朝当日,她以谋反之名送进了地牢,未经审讯,直行千刀万剐。
她目睹废太子杀了顾宁安,要了一个安分死去的恩典,醒来后,就回到了这开启她悲惨人生的这一日。
苍天,您老人家可算开了一次眼。
大汉见宋星落低头思考,恶意再次萌生,他慢慢地抬手,握住腰后的利刃,心中一定,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的匕首将要出鞘时,冷冷的女声在他的耳边炸响——
“太慢了。”
下一刻,他的视线飞了出去,落进了外间的阳光里,天翻地覆。
宋星落在袖子上擦干净了利刃上的血,理好了撕碎的领口,一脚踏进了阳光里。
真好,有阳光,真好。
被行刑的三天里,眼前终日是黑暗,乍见着徇烂烈日,竟生几分亲切。
“快,声音从那儿传出来的!”
僧人叫喊由远及近而来,宋星落下意识想要迎上去,脚步却陡然一顿。
不对!
上辈子她确实被僧人救了,但腕上守宫砂消失了,若僧人来得当真如此快,守宫砂怎会消失?!
疑点一旦而起,就举目皆是,最糟糕的是,体内传来了燥热感。
这个感觉她不陌生。
无论如何,此刻都不是见人的好时机。
就当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宋星落脚步一转,就往后山而去。
她听僧人说过,万佛寺依山而建,后山寒泉处却是禁地,轻易不得入。
寒泉,能解她身上药!
僧人的呼喊逐渐远去,却不待松口气,她就听到了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和腹部陡然燃起来的火。
药效发作了。
宋星落来不及多想,只能加快速度,但她从未来过寒泉,弯弯绕绕费了不少功夫,好容易看见刻有“寒泉”二字的石头,理智已经消耗殆尽。
靠着最后的力气,她一头撞进寒泉的雾气里,然后——
劲瘦白皙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到极点的男声不含半点暖意地响起:“你背后的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