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秦智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盯着秦嫣:“他很早以前就防着我了,南禹衡有告诉过你他当年搞养老机构真正的目的吗?”
秦智看着秦嫣的表情便轻笑道:“看来没有,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是为了利用养老机构项目寻得其他渠道的庇护,好躲过那个人的控制,当然这些事情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他从我十几岁就开始防着我了,有些事情他情愿和南禹衡商量也对我瞒得密不透风,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毕竟谁都怕养虎为患。”
秦智垂下眸,适时掩饰住眼底深处的失落,遂而声音阴霾而自嘲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很难,所以任何人也不会让我改变主意。”
秦智说完便拍了拍秦嫣的肩转身上了车。
那一排东青在天地的挥墨下泛着沉重的墨绿色,火辣的烈日像一把大火将整个东海岸点燃。
秦嫣就这样看着那辆车迎着烈日消失在街道尽头,秦智走了,秦嫣除了不舍的难过,并不意外,她的哥哥向来就不喜欢这个地方,要走也是迟早的事,他从来不属于东海岸。
秦智的车子驶上东海岸的山道一路朝着山下开去,迎面开上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他放慢了速度,对面那辆轿车也停了下来,南禹衡从后座出来,秦智也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秦智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对南禹衡说:“走了。”
南禹衡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目光深远地看着他:“财务数据一拿到手我就转给你,不要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秦智低低地“嗯”了一声:“照顾好我妹。”
南禹衡没说话,眼神坦荡笔直地目送他上车离开。
他们曾是东海岸最容易让人忽视的两个男孩,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出身平庸,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交集,然而没人能想到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两个人却在一年多后彻底颠覆了这片红枫山!
黑色轿车驶回家门口,南禹衡刚下车就看见秦嫣站在门前,她一身渐变色丝绒裙,阳光倾洒在她身上,仿若盛夏里一朵明艳娇嫩的花,让他心底压着的纷杂瞬间烟消云散。
他朝她走去,看见她清丽的脸庞布上一层沉重,目光牢牢盯着山顶的方向。
南禹衡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臂:“在想什么?”
秦嫣自然亲昵地靠在他的怀中双臂穿过他的身体抱着他,只是目光依然落在上山区的方向声音喃喃地说:“在想我哥刚才的话,他说,他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我刚才听完一度以为他是说不顾爸爸反对离开家的事,现在想想,我错了,我好像…突然知道了一个困扰我多年的秘密。”
秦嫣收回视线神色灰暗:“我也突然理解爸为什么会着急让哥接手家里的生意,大概也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指望穷途末路的时候,那个人能看在哥的份上手下留情。
爸手底下有那么多跟着他打拼了十几年的人,他不可能不管他们。
你说我都能猜到的事情,我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这样多伤他啊,他认为爸一直防着他,却在这个时候又利用他想保全我们家,怪不得哥不愿意跟爸吵,吵开了全是不堪…”
秦嫣将脸埋在南禹衡的胸口,声音哽咽地说:“我要早点知道就好了,他们都太难了…”
……
秦智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拿着手机跟庄子通电话,庄子声音懒散,一副没睡醒的语气抱怨道:“我智哥啊,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干吗突然答应去做技术顾问,大西北啊!那地方你知道多远吗?特么周围全是戈壁滩,去个毛啊!”
秦智将行李往旁边一放,从机器上取了车票对电话里说:“少给我逼逼,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想拿到我手上这个半成品,我不亲自跑一趟,万一中途被人截胡我们这几年都白干了。”
庄子顿时来了精神:“智哥,你上次说一旦正式投放,整个汽车工业都得管我们喊爸爸真的假的啊?”
秦智嘴角噙着一抹寡淡的笑意:“我现在坐高铁往你那去了,你搞辆皮卡,我一到就直接动身。”
他边说边往检票口走去,不远处似乎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挂了电话直接转头对上那道视线,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也明显老了很多,但穿着依然朴实干净,在他目光射过去的同时,那个女人好似总算确定了他的身份,有些激动地喊道:“秦少爷!”
秦智微微拧了下眉,也认出了她,便是从前在他家做过佣人的孙田凤,要说起来他对秦文毅第一次爆发也正因为这个女人,之后他们的关系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虽然早已事过境迁,但突然看见孙田凤,依然让他想到年少时那段迷茫消沉的岁月。
他朝她淡淡点了个头便收回视线继续排着队,然而孙田凤却十分局促地走过去,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秦少爷,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旁边有些人好奇地盯着他们,秦智侧眸淡扫了她一眼,干脆走出队伍来到一边,孙田凤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她,孙田凤才不安地说道:“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幸好还能再碰见你。”
她仓促地抬头看了眼秦智:“我看着你和小秦嫣一起长大,我孩子不在身边,每次想她的时候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们。
这些年我经常做梦梦到你质问我,我愧对你,愧对秦先生,我以为再也不会碰见你了,刚才我看了半天没敢认你。”
孙田凤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智,他早已不是那个青春叛逆的小男孩,如今眉宇之间透着沉稳的气息,让孙田凤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