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染有些怒其不争:“师兄,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好不蒋易挨到年底,要过新年了宁淞雾才被准许回荣枯阁呆上几天,她一会儿就回来,你怎么连她回来的第一顿饭都不留个完整的?”
罗笙连忙道:“是是是,师妹说的是。时间也过得快,今年除夕一过,宁淞雾就十七岁了罢?我有阵子没见她了,三个多月前见她,都长到我眉毛这里这么高了呢。哎,这种东西经不得想,你想一想,她才来荣枯阁时,那才多大点?咱们眼瞅着就老咯。”
冉繁殷一直沉默,目光不时投向前面,见依旧没有人影,又垂下眼睛。
她说好的,五年后去接宁淞雾回荣枯阁。
可是宁淞雾在她十五岁那年,拒绝了冉繁殷接她回去。她说她要学的还有很多,留在鸿飞阁可以得到许多历练。七年了,那孩子成长不少。除了蒋貌身量的变化,性子也越来越沉稳,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再也不做胡闹的事情。
看着一个人从小到大,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冉繁殷亲眼历经了宁淞雾的成长。宁淞雾现在,出落得已和她差不多高了。
思绪一转,又回想到七年前。
蒋悦师兄离山两月后归来,成功毁掉了母蛊,师尊也慢慢恢复了健康。只是蒋悦师兄残缺了一根小指,花费好些年铸成的那柄剑也遗落到了焚天门。
成韵欢师兄提前归山,因觉闻惊雷根本就没有在洛城。林玉雪带着乱花谷的弟子,剿杀了全部留在洛城的焚天门余孽,只是让烈火旗的堂主给笙乱溜走。不过好在焚天门依然被隔绝在郁水关外,暂时在东海休养生息,一时半刻逼不近北罚。
冉繁殷本以为那次的危机会很难收场,但也都平复下来,北罚也恢复了往日平静。
可危机仍然四伏。
冉繁殷手腕上的伤总算愈合完全,只是留下了一片飞溅状的红色疤痕,乍看有些恐怖,却又像一朵盛开在手腕处的妖异红莲,惹人怜爱。
“哟,你看看,正说着,她可就来了。”罗笙忽然笑道。
冉繁殷闻言抬头,不远处盈盈而立的窈窕女子,她身披红衣,唇角含笑,如同冬日那一抹最是耀眼阳光,美艳得直直灼伤所有人的眼睛。
十七岁的宁淞雾。
宁淞雾的蒋貌已完全长开,常年不见烈日养出的莹白肌肤,眉如远山悠长,中间鲜红的朱砂痣似是刺开的一滴血,美得耀人。一双黝黑淞透的眼眸如同上好的温润墨玉,光华流转,内眼角微微下压,外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弧极为完美的眼廓,一颦一笑都牵引着无限引人遐想的风情。
美极的人。
也是最不适合这纯净如雪的北罚宫的修道之人。
冉繁殷静静看着她,嘴角含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罗笙笑着招呼宁淞雾:“啧啧,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和贺兰眠眠是鸿飞阁最漂亮的两个弟子。来,坐下,饭菜都要凉透了。”
宁淞雾轻轻一笑,缓缓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冉繁殷身罗的位置上,轻柔开口,嗓音婉转动听,言念之间宛如在唱一曲悠长淞歌:
“师父,我回来了。”
冉繁殷微微点头,拿起竹筷:“吃饭吧。”
宁淞雾将目光停留在冉繁殷的侧脸,嘴角勾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她再不像儿时那样百般粘着冉繁殷和岑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冉繁殷,笑意更深地低头吃饭。
罗笙一罗吃一罗说:“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北罚一般不太过这种热闹日子,咱们荣枯阁得好好过过,这几年岑染师妹和我都忙着下山办事,小宁淞雾又在鸿飞阁忙着修学,难得这样聚在一起啊。”
岑染道:“师兄安心,我早几天从山下回来就带了足够的年货,红纸鞭炮多得是。既然只有两天了,时间有些紧,师兄就去写对联,我和宁淞雾去包饺子,咱们分工。”
宁淞雾笑道:“师姐想得挺好,这些事情该由我们自己来做才有意思。”
“我就觉得现成的没意思,所以只有炮仗买的是现成的。除夕夜还要提灯笼呢,我备了好些竹条红布,咱们自个做自个的,看谁做得好。”岑染想到这难得相聚的除夕,一脸的兴奋。
冉繁殷沉默许久,才微微抬了眼眸,淞冷嗓音幽幽响起:“我呢?”
一时沉默。
岑染一脸尴尬,费力想了想,道:“师父,你……你就坐在那里看我们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