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麦进屋服侍贤妃梳头,她望着铜镜里娘娘姣好的容颜,气愤难平地说,“董贵妃就是看不得娘娘受宠,频频地使阴招,就想霸着皇上不松手。”
贤妃将梳子搁在妆奁里,脸上添了几许落寞,“如今还轮不到我受宠,争什么争,有什么好争的。”
乔麦替娘娘感到委屈,不依地争辩着,“但凡长了眼睛的,谁看不出来皇上对娘娘有心。”
“后宫的妃嫔都是侍寝后才能获封赏赐,娘娘却是自凌烟殿回宫后,内务府送来的梅瓶瓷器、绸缎珠钗就没断过,若不是得了皇上的口谕,内务府怎会送来这些个好东西。“
“若是娘娘哪天侍寝了,皇上不得把您宠上天去。“
贤妃知晓她平日里惯会察言观色,轻易不会和人多说话,不然也不会跟着她活下来,这些掏心窝的话,她也就敢和自己说说罢了,当下也没责怪她多嘴。
“你有留意过这些年皇上是怎么翻牌子的?”
乔麦恭谨道:“奴婢不知。”
贤妃笑得有几分恍惚,“那你还记得,皇上当初是怎么想起到凌烟殿找我的?”
这个乔麦知道,“七公子在春猎围场上射中了红狐,他将红狐献给娘娘,兴许那时候皇上就想起娘娘了,这才到凌烟殿来看看。“
“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好,他做事向来目的明确,若非他以后会重用阿若,他断然不会记起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个我。“
“董贵妃的父兄出任川渝节度使,掌管六州军政大权,统兵十万余人,是以贵妃长年盛宠不断,可以和皇后一争荣辱。“
“可是我不能,”贤妃冷清地告诫自己,“我不能把谢家满门的兴衰,全压在皇上对我的那份薄情上。”
乔麦一下明白了过来,她心疼娘娘,热泪盈满了眼眶,“娘娘,是不是皇上倚重谁,就翻谁家宫妃的牌子?”
贤妃一时悲哀得说不出话来。
“那皇上以后,还会不会再来春熙宫?”
贤妃望向窗棱外将将雨歇的庭院,她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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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薛头近来常和李元绪出去喝花酒,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地跑出去,惹得家中的秦寡妇怀疑他在外面养了瘦马。
虽说这秦寡妇年过半百,但是风韵犹存,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年轻时就是个泼辣的狠角儿,娇嗔怒骂更是张口就来,过来人都知道,得罪她这个人可以,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她那张嘴。
放眼整个京师城,她都是排得上号的媒婆,没有她撮合不了的姻缘,也没有她拆不了的鸳鸯。
她接上门议亲的活儿,也接劝人和离的生意,偏偏这一次,她得站出来为自个儿出头。
谢兰若下值后走出延平门,老远就听见了秦氏在场坪上撒泼:
“你们这帮龟孙儿,帮着老薛头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天理儿?”
“我把话撂这儿,不把老薛头交出来,今儿个我就赖在你们这儿不走了!”
“老天爷不长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跟了这么个糟老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叫我以后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