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就错在登了谢家的门,向谢六小姐提了亲,即便还没定下纳彩礼,可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便已经定了下来。
而他肖想的却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姨子。
李元绪自从知晓谢兰若的女儿身后,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愫,就跟荒原上见风就长的野草一样,蔓延到无穷无尽处。
她的情思流转,眉眼横波,好似零星野火落到了他的荒原上,撩起了一片火光冲天,将他一次次地烧为灰烬。
他试着压抑过这种情愫,然而夜半三更总能扯她入梦,压在身下极尽荒唐,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阿若,却又在她的一声姐夫中,猛然翻身坐起,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忽然被浸入凉水中冷却,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再多来几次,他整个人都得废了。
“老薛头,我要退了谢家的这门亲事。”
他哪里是醉了,听听这咬字清晰的声音,哪像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老薛头听了这话,勃然地起了怒意,“当初生死难料,你不愿误了六小姐,退了这门亲事还情有可原。”
“如今这门亲事,是你巴巴地上门求来的,忽然反悔,无端地退掉这么好的姻亲,你让谢家人怎么想?”
李元绪起身,将杯盏连同桌子一起掀翻在地。
尖锐的碎瓷声混杂在摔桌声里,惊得厢房里的秦氏披衣跑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个睡眼惺忪的周叙言,他使劲地揉着眼,才看清了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老薛头铁着一张脸,恨恨地看着李元绪发飙。
秦氏责怪这俩人在大半夜里发什么酒疯,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过来劝架,“都少喝点酒,时候不早了,李将军也要回去歇息了。”
她朝身后喊了一声,“叙言,过来扶李将军回府。”
“婶母——”
李元绪恭敬地唤了她一声,那清冽的嗓音,就连秦氏都听不出他是一个醉酒的人。
“麻烦你寄一封书信给谢家老夫人,就说我无才无德,配不上六姐儿,原先说好的那门姻亲就此作废。”
秦氏被这突然的一棒喝打得找不着南北,饶是她牵了几十年的红线,对着这么个似醉非醉的人说出来的混账话,都不知道当劝不当劝。
李元绪朝她见了礼,转身走了出去,脚步不见虚浮,步子不见踉跄,硬要说他醉了,那她就成了睁眼瞎子。
老薛头一句话喊停了他,“李元绪,当年谢老将军之所以器重你,把北师军交到你手里,就因为你是一个拎得清的人。”
“你要是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第一个不饶你。”
秦氏见人走了,老薛头还对着一地碎片生闷气,她拿不定主意地问着:“这封信到底还要不要写?”
老薛头骂咧咧地吼道:“没见他醉成那个疯样儿,说的话还能信?好好的姻亲,不能他发个酒疯,说断就断了。”
秦氏可真看不出来李元绪哪里醉了。
老薛头叮嘱道:“这事先不让阿若知道。”
秦氏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薛头看向远处门槛上站着的臭小子,威胁道:“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扒了你的皮。”
周叙言被骂得猛然惊醒了过来,“绝对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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