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浇灌了冰水,他从头凉到了脚板底。
难怪她的身子这么软,他就没见过她这么乖的眼神。
李元绪将滑落的衣裳一件件地给她扯回去,还不忘将领口给她拢了个严实。
他起身时那叫一个毫不留情,“明日记得早起,跟我一道下山。”
“慢着,”谢兰若气郁地喊住了他,“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
李元绪回身,端起那半桶洗脚水,又听见她在身后闷闷地问着:
“谁教你这么帮人洗脚的?”
“书上写着的,就试了这一回,感觉还不赖。”
谢兰若托着脸,半天没降下脸上的温度。
第二日一大早,连下了几天的山雨止歇了。
马车徐徐地往下行,空青推开半边车窗,微微山风拂框而入,夹带着雨后的潮湿,吹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谢兰若穿了件高领的琢花衣衫,对着小铜镜,正往脖子上扑粉。
“小姐,别施粉了,这痕迹淡得奴婢都看不出来。”
“那是你的眼光浅薄,换作师娘和祖母,她们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兰若悔不当初,她就不该让李元绪帮她洗脚。
空青刻意地往她脖子上看去,这仔细一看,看到的还不是一个点,而是连片的红痕。
“小姐,你这样欲盖弥彰也不是办法。”
谢兰若放下铜镜,合上脂粉盖子,颓然地靠在了车板上,她丢不起这个人。
空青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小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再过一日它便会变淡,略施脂粉就能盖过去,前提是我得挺过这一日。”
空青闷葫芦似地不敢吱声,小姐懂这么多,那得被李将军欺负多少回了。
马车一个颠簸,谢兰若在晃荡中忽然想到了主意,她拍了拍空青的肩头,空青的半边肩膀顺势垮了下去。
“我这回能不能侥幸骗过去,就全看你的了。”
“小姐,我天资愚钝,怕是难堪大任。”
谢兰若一副不会为难她的样子,“你只要逢人就说我在气头上,拦着不让他们进屋就行。”
李元绪领着一队人马抵达了谢府大门口。
方伯下了马车,张罗着让家丁卸行李,农嬷嬷则是安排婆子们搬运着锅碗瓢盆。
谢兰若趁着无人顾暇的空隙,提着裙裾下了马车,在空青的掩护下,避开来人,匆匆地走进了大门。
李元绪看着她在眼皮底下溜走,做贼心虚地一路跑得飞快,他哂笑了一下,望着她的背影默念着,“还剩十七天。”
方伯过来寒暄,听见这话,哪能不明白这十七天后就是大婚的日子,“大将军一路辛苦了,要不要进茶室和老爷喝盏茶再走?”
李元绪本打算推拒他的好意,但一想到殷轼就是通过喝茶论道,才和谢伯渊攀上交情,进而差点撬了他的墙角,他就浑身不舒坦。
要不是他派人在殷轼身边盯着,怎会知道他去了华清寺,还和谢兰若见了一面。
他心绪难平地道,“劳烦管家带路,我对茶经有些不解,正好可以请教下辅国大将军。”
方伯的老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只是客套而已,这点意思他怎会听不明白?再说老爷有多不待见他,他心里不清楚么?
见李元绪如此殷切,他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僵笑了两下,硬着头皮带他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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