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在即,皇上召集了文武百官到围场狩猎,到时候戍卫营要出尽风头,我们打一只熊瞎子如何?”
一呼百应,他手头下的将士跟打了鸡血似地一通叫好。
熊瞎子也敢逮,这些人真是不要命。
谢兰若听不下去了,抬脚去往了马厩。
魏晋小跑几步跟上来,俩人从小玩到大,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是不是没射出最后那两箭,心里不痛快?“
谢兰若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你容我缓缓。“
“得了,还周瑜和诸葛亮呢,就你和镇北大将军的差距,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输了也不丢人,”魏晋开解她道,“这样想是不是就释怀了?”
谢兰若越发地想不开了。
技不如人被虐身也就算了,偏偏她还被虐心,从头到脚被人调侃了一番,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不能朝他发火,就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李元绪打马经过,勒了缰绳在她面前停下,“谢翊卫,你想不想在猎场上活捉熊瞎子?“
谢兰若朝他见礼道:“承蒙将军错爱,末将见了熊瞎子只有逃跑的份,没有活捉的命。”
李元绪的神情滞了滞,随即朗笑出声,他从没遇到过这么对味的人,这别扭的性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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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对于谢兰若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护卫执勤罢了。
直到春雪消融的那个清晨,她看见谢伯渊在院子里习武。
他拖着半条瘸腿,在榆树下耍弄着红缨枪,才挥了几下功夫,就累得喘不上气来,半天直不起腰。
檐上的积雪在晨晖里化成水,滴滴地往下坠。
一年冰雪消释时,最是寒凉。
谢兰若被无边的冷意围拢袭来,跌入了莫大的悲伤里。
谢伯渊的身体再不似从前那般伟岸,年近四十却像个老翁一样,提不上劲儿,也使不上力。
毕竟时昏时睡了这么多年,醒来时形骨削瘦,又截瘫地卧在床上,幸得游医针灸,他才能重新站起来。
她一直觉得他能走路就很了不起了,可他却急于撑起谢家的门楣,这两年来拼了命地习武操练,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谢兰若忽感肩上的担子沉了沉。
“给他些时间,”柳氏缓步走到水榭台上,隔着一汪池水,远远地看着谢伯渊又耍起了红缨枪,“他能挑起谢家的大梁。”
谢兰若垂下了视线,“娘,我不是信不过爹,只是他太急切了。“
柳氏笑言:“他闺女都二十了还没嫁出去,他能不急么?”
谢兰若怨怪地看了过来,柳氏越发地说得兴起。
“你与殷小公爷指腹为婚,彼此都过了婚龄,国公府却迟迟地不来提亲,你爹会怎么想?“
“终归是将军府式微,权势旁落到了京师世家里,国公府看不上谢家罢了。“
“皇上念及谢家世代效忠朝廷的份上,赐封你爹为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这是个无实权的武散官,你爹如何不想证明自己,求得皇上的重用,就算以后国公府的亲事不成了,他也能把你嫁进勋贵的门户里。“
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朝堂上人才辈出,武官济济,想要出头何其艰难,皇上能赐封给谢家二品的官帽,已是格外的开恩。
谢兰若对上柳氏殷切的目光,如何都说不出她爹怕是难以东山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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