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老夫人有些郁郁寡欢。
“之前长公主糟践谢家,这门亲事退了也罢,可这次你出了事,殷小公爷这么帮扶着谢家,还执意地求娶于你,祖母便觉得这殷小公爷委实有些可惜了。”
“祖母,”谢兰若低唤道,“你要是真为殷小公爷着想,这亲事早退为好,没得耽误他将来娶妻生子。”
老夫人一想到她要去闽西剿匪,便觉得这话很是在理,“你怎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在我身边待着呢?”
谢兰若偎进了她的怀里,撒娇道:“祖母,我舍不得你。”
老夫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你爹要让你出去闯荡,我拦不住他,更劝不动你,可是阿若,等你潇洒够了,活到七老八十,看见别人膝下儿孙满堂,你却孑然一身,一辈子孤苦凄凉,那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马车颠簸向前,谢兰若枕在老人家怀里,难得将这话听了进去。
“你爹眼皮子浅,只看到了眼前,祖母要为你做好长远的打算。”
老夫人轻轻地抚着她的鬓发,喃喃出声,“谢家六小姐的身份还给你留着,等你剿匪回来,要是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我就做主把你嫁出去。”
谢兰若一下直起身来,“祖母,你这是乱点鸳鸯谱。”
“那你出去这一两年,好好地给我找个郎君回来,只要是你看中的人,甭管出身,不论贵贱,祖母都做主把你嫁了,坚决不留人。”
老夫人还威逼利诱起她来,“这事你要是不答应,剿匪也别去了,以后还想着怎么恣意怎么活,门都没有。”
老人家固执起来,听不得半句劝,谢兰若又枕到她怀里,故作服软道,“听祖母安排。”
天高皇帝远,她在闽西何人管得了她,何况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到时候说不定祖母早就忘了这件事。
谢府门前围拢了不少人,挤在门口看着院里的热闹。
马车一进迎春巷,谢兰若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问了前面的空青,“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姐,好像有人在提亲,一担担的聘礼正往人家府里抬。”
谢兰若想打帘看个究竟,老夫人一记眼神扫过来,她识趣地收了手。
马车没走到大门口就停了下来,空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起来有些慌,“小姐,这聘礼全都抬进了咱们府里,看这架势,是有人来向小姐提亲。”
谢兰若一掀车帘子,人就站了出去,老夫人轻唤了她一声,“就这么走了,把祖母扔在车里不管了?”
她忙回头搀扶了老夫人下车。
“急什么,拿出你大家闺秀的作派,且去会会他是何人再说。”
谢兰若低眼瞧着身上的百花烟雾凤尾裙,一时竟忘了,她这扮相可是谢家的六小姐,行事岂能过于鲁莽?
她扶着老夫人绕过影壁,走上回廊,还未进堂屋,就听见秦氏扯着大嗓门,说出了一溜的喜庆话,她当即僵住了步子,直想掉头往外走。
老夫人扯着她,一把带进了堂屋里。
秦氏一见老夫人进门,忙笑迎了上去,搀着老夫人往上座走去,“老夫人,我是老薛头家的,您还记得不?”
“记得,当年你俩定亲,老薛头还特地带你过来,给我相看了一回。”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老夫人还记得这茬事,这身子骨不是一般地好,饶是我到了您这岁数,都及不上您半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