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和安然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翻过栏杆消失,一起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啊……”
等到老师闻讯赶来时,那帮打人的家伙已经动作迅速地跑得无影无踪。只有从三楼跳下去的郭益,虽然落在楼下小花坛里,松软的泥地缓和了一部分自由落体的冲击力,却还是摔断了一条腿,整个人疼得蜷成一团,呻吟不已。
郭益被人围攻跳楼受伤的事情在清州一中引起了极大震动。
当晚在场的学生都说他肯定是被人报复,因为他下楼时,那几个陌生人一看到他就二话不说冲过来,从外套下抽出棍子朝他一顿猛打。
“他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郭益得罪了什么人?高一五班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天上午他和席睿南在教室里发生的激烈冲突,当天晚上他就被打了,谁指使的?似乎猜都不用猜——席睿南自然是最大的嫌疑犯。
郭益也是这样告诉校方派来调查他受伤事件的教导主任:“席睿南,绝对是席睿南叫人来打我的。他一向跟我不和,我们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冲突,想不到这次他会这么狠。”
事发次日后,席睿南依然没有来学校上课。校方联系了他的家长,席文谦再一次被请到学校。他得知了这件事后大吃一惊:“不可能吧?我儿子虽然冲动,但这样的暴力事件他不可能干得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班主任看着他说:“席睿南一直都是好学生,但这个学期他实在变化很大,你们做家长的要负很大责任啊!”
班主任话里有话,席文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老师那请你把他叫来,我好好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班主任更是叹气:“他这两天都没来上课,你这个做父亲的居然都不知道?”
席文谦完全愣住了。
席文谦打通席睿南的手机时,电话里一片嘈杂吵闹的声音,他劈头就问:“南南,你在哪?”
电话那端良久无声,他有些急了:“南南,你早晨明明背着书包出了门,为什么没去上课?”
席睿南的声音这才倦怠无力地传过来:“你这是关心我,还是质问我?”
“我还真是要质问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叫人去打了郭益?”
“你怎么知道?”
“学校今天把我找去了。”
席睿南的声音明显透着紧张:“郭益他没什么事吧?”
席文谦倒抽一口冷气:“南南,真的是你干的?”
“我……我一个朋友听说我跟他吵了架,就说要帮我揍他一顿出气,我只想出口气,我没想到……他会叫上那么多人去打他。听说……他后来跳了楼,他……没什么事吧?”
席睿南的话说到后来声音都抖了,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席文谦长长叹了口气:“南南,你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第141节:冰凉的句号(8)
和同学们一起从医院看完郭益回来,薄荷的心情特别沉重。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不但期末考试参加不了,下个学期初的课程只怕也要耽误了,以后再也不会是田径场上那个奔跑如飞的追风少年了。
席睿南——薄荷觉得他实在太狠了,居然叫那么多人带着家伙来围攻郭益一个,真是想要他的命啊!虽然郭益不该当众说破他家的隐私,但他这种做法也太令人发指。报复也不是这样报复的吧?太没分寸了。亏她那时还暗中觉得郭益不对,隐隐为他感到担心。薄荷简直要为自己那一丝不由自主的担心感到羞耻,她早该知道那个家伙是不值得同情的。
高一五班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时,也都说看不出席睿南会这么狠,这个好学生这一次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安然都对薄荷说:“想不到啊,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席睿南会这么做,这件事上他实在太冲动了。”
薄荷愤然地接下去:“也太狠毒了,居然叫那么多人来打郭益一个,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命。我早就说过他的人品有问题,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没有看错他。”
安然叹气道:“他其实并不坏,只是这一次……我想他也是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鲁莽行事的,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置他。”
薄荷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如果我是校长我会立即开除他。”
学校方面却没有开除席睿南,也没有给他任何处分。
两天没来上课的席睿南在父亲的陪同下回到学校后,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表示一无所知。只承认确实跟郭益发生过冲突,却绝不承认是他叫人来打了郭益。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指使人干的,所以校方也不可能硬定一个罪名给他。加上他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以往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学校在无证据的情况下不能也不想重办他。
对于校方的无作为,郭益的父母非常不服,他们去派出所报了案,指控席睿南故意伤害罪。两个警察来学校调查这件案子,不单找席睿南问话,还找了班上不少同学配合调查。让一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高中生又惊惶又激动——警察办案呢,席睿南这回麻烦大了。因为他已经年满十四岁,罪名成立的话就要去少年管教所待上几年。
薄荷也被请去做配合调查,她一五一十地说出她所知道的席睿南与郭益不和的由来,并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就是席睿南叫人来打的郭益,这实在是太明显的一件事,傻子才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是他自己动手,所以没有直接证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