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内，成堆的户籍册子摆满院落，垒成了山高。
“去去去，别在这碍事，都回去。”
季风不耐烦地赶人。
江佑城被他推着后退：“我们可以留下帮忙。”
“得了吧我的大少爷，您看一本的功夫，我这一摞都看完了。还要附带给您答疑解惑，说明每个标注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够我忙活的呢。”
“那我不问了。”
“你瞅瞅你这眼圈，比我家的墨都黑了。胡子拉碴，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远安王爷吗？得得得，快走，回去歇着吧。”
“可——”
冉颜颜拉了拉江佑城的衣服：“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季风：“对对对，都交给我，保管半天之内给你查出来。”
江佑城：“那好吧。”
出了京兆府，冉颜颜抬头看见天光，不禁微笑道：“多亏有季大人。”
江佑城走在她身侧：“季风办事利落，是办案的一把好手。”
“王爷与他很熟悉吧。”
“嗯，季风父亲是前朝的将领，受教于薛老将军；因此我和季风从小就认识。”
冉颜颜笑道：“这么说，季风的父亲就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了？”
江佑城嘴角勾起：“可以这么说。若论起来，季风该叫我叔叔；可他死活不认这件事，这么多年，没听他叫过我一声。”
冉颜颜想到季风跳脚的场景，不禁笑起来。
“季叔叔原本想叫他子承父业的，可季风却说‘沙场刀剑无眼，我不是那块料，让你季家绝后了怎么办？’把季叔叔气得不行。”
冉颜颜笑起来，又转头看向江佑城。
眼前这个人沉浸在回忆中，无知无觉。冉颜颜突然想到，既然刀剑无眼，那像江佑城这样久征沙场的人，身上又该有多少伤疤呢。
“后来我出了京城，他留在了京兆府；想来也有五六年了。一转眼，他都成提督了。”
“现在故友相逢，你们应该很开心吧。”
“嗯，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唯一一个没有太大变化的。京城的水养人，却也伤人。他能做到如今这样，着实不易。”
“季大人眼清目明，是心中有秤之人。”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丰和楼。饱餐一顿后，冉颜颜有了疲惫之意。她看着江佑城，发现这人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竟到现在还硬撑着。
“王爷，我们回去吧。”
“我送你。”
“不必了，我还要顺路去德和堂找青荷呢，你先回吧。”
江佑城摇摇头：“京城现在鱼龙混杂，我不放心。更何况你昨日一曲动京城，认识你的人——”
“好了好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冉颜颜羞愧难当，“这不是我自己做的词曲，是听别人唱的。”
“哦？”江佑城问，“他是谁？”
“……你不认识。”
“他有名气吗？”
“……在我们村里，很有名气。”
江佑城道：“那看来是位隐士。”
“嗯。”
“不过昨日唱词的是你，大家认识的也都是你。我还是送你回去为好。”
“不用。”
“我们今日去京郊的事，说不定已被有心人知道了，太危险。”
冉颜颜看着江佑城眼里的血丝，蹙眉道：“我没那么弱，用不着你保护。”
江佑城微愣，随后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