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更天时,房门被人打开。小乙看着屋内蒙着头套、睡得正熟的三个人,轻蔑一笑。
他走向屋里另一侧,重重踹了一脚:“喂,怎么办事儿的,竟然睡着了?”
飞鹰抖了一下,片刻后从桌案上缓缓抬起头。
“……二,二哥!”
“呵,还认得我啊?看来没睡迷糊。”
“二哥,我……”飞鹰感到脑袋一阵混沌,他方才明明在看管人质,怎么就忽然睡着了……
“行了行了,幸亏这几个人没跑,否则连大哥都要被你连累了!”
“二哥,我,我该死!请二哥责罚!”
“罚个屁。要不是情况紧急,大哥怎么会让你跟着。快出去,去我屋里睡。”
“……二哥,我保证不会了。下半夜还让我来守着吧。”
“闭嘴,还不快去!”
“……是。”
黑暗中,季风藏在布袋后的唇角勾起。
翌日一早,小乙将三人叫醒,挨个用轻功带着他们从后窗跃下,推进马车里。
季风被推得一踉跄:“我说大兄弟,你这轻功一等一的好啊。”
“少废话,爷爷的轻功还没谁敢说过不好。”
“那是。不过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管那个车夫喊大哥啊?”
“去你的,跟谁套近乎呢。”小乙狞笑两声,“他可不是什么车夫,你要是摘了头套看见他的脸,就知道我为什么喊他哥了。”
燕来客栈三楼上,江佑城看着小乙越进车厢。戴着斗笠的驾车男人长鞭一挥,马车便徐徐向大路走去,消失在远处。
“王爷你看到了吗?这人脸上有一道疤痕。”
“看起来……像是野兽的抓伤。”
是狼吗……他的眼神渐渐飘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西北的那个荒原上。
“王爷?”
江佑城一顿,道:“以前在西北看到过狼群伤人,留下的也是这种疤痕。”
他起身将地铺叠好:“今日吩咐过任平不用上来,我们下去用早膳吧。”
冉颜颜看着宽大的床榻,又看看地上窄小的地铺,无奈笑道:“王爷昨日睡得可还舒服?”
“嗯。”实际上他昨天一夜不曾睡着,一想到冉颜颜就躺在自己的旁边,他就思绪翻涌、心绪难平。
“王爷。”
冉颜颜叫住他,指了指下巴,笑道:“你胡子又长出来了。”
“……”
大堂内只有小二一个人跑前跑后。
“客官您的菜来咯,请慢用。”
任平问道:“你家掌柜呢?”
“现下没什么客人,掌柜的在后院歇着呢。”
江佑城将山楂糕放到冉颜颜手边,道:“听你的口音,不像中原人。”
“小的是从北边来的,契丹人。”
“契丹离这里路途遥远,你怎么会来此地?”
“嗐,这不都是为了生计嘛。北边严寒,又常有外族侵袭,实在过不下去。”
“你和掌柜认识很久了?”
“两年多吧。小的刚来大梁时语言不通,浑身上下身无分文,是掌柜接济了我。之后小的就在这儿住下了。”
“你来之前,这店只有他一个人打理吗?”
“是。客官您的汤约摸着做好了,小的这就去后厨给您拿来。”
待人走后,冉颜颜凑到江佑城身边悄声道:“你不在房里用膳,是为了出来打听情况吧?”
江佑城唇角微微勾起:“嗯。一般情况下,外族人在京城内做生意的没几个,可在京城外则不同。”
“这是什么缘故?”
“大梁几年前关了外族贸易,许多外族人被迫离开,也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做起了各自的营生。商者,贱也。所以中原人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生意的,但外族人不同。这些年来,京城外的一圈地方,外族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冉颜颜若有所思。
“而且本王发现,这里流民众多,前后几里地根本没有店铺。这家客栈是如何经营下去的呢……”
“王爷是怀疑,这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嗯,此事我会找人查探,希望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