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眉头微皱,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你总是拒绝别人的帮助呢?”
施明明抿着嘴不说话。
因为他早就明白,生命中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或早或迟他总要付出代价,但那个价码未必是他承受得起的。
所以他宁愿事先说好,一物换一物,互不亏欠。
沉默半晌,施明明终于道:“吴医生,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膝上的手不安地扭动着。
吴勉一愣,待反应过来施明明的言语间的疏离,莫名有些不爽。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这只是朋友间的相互帮助。”
朋友间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问题施明明没有问出口。但他确实有私心,剧组的机会他不想放弃,那是他喜欢做的事,哪怕雪松导演要求很高,他要学的也很多,但一步一步把脑海中的场景变为画稿,再变为现实,这个过程实在太有趣了。
“如果你觉得一定要回报给我什么,那就先攒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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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明明终是去了片场,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没有办法,这个机会他舍不得放弃。
刚到剧组,施明明就被拉走,李雪松灰头土脸地站在一堆道具模板前,叉着腰翻着手里的画稿,头发被随意地捋在脑后,面色严肃,时不时发出“啧”声。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就差把ideal喂到你们嘴边了,光是呈现都这么费劲,以后怎么指望你们创作!”李雪松把厚厚一沓稿子扔在地上,风一吹飞得到处都是。
三天前李雪松布置了一个作业,戏里边有个花车的道具需要他们设计,道具组交了几稿上来都没有满意的,李雪松只能自己想。
后来开了个组会说了很多,让下边的人按照他的想法来做,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有一箩筐的问题。
“你们知道带人有多费劲吗?有和你们阐述的功夫,我自己都能画几十张了,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能不能对工作上点心!”李雪松来回踱步,走到施明明面前,暴躁值达到顶峰:“尤其是你,基础不好不会多用点功吗?看看自己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中学生的水平都不如!”
他死了
施明明被点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他爸的事,于是有点没缓过神。
所以当他看见被李雪松踩在脚下的画稿时,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线条不仅潦草,画面也很粗糙,除了造型过得去,再找不出任何优点。”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周遭人的目光都落在施明明身上,叫他自惭形秽。
“有点小天赋就不思进取,你这样永远进步不了,永远成不了大器”
之后李雪松应该还说了很多,但施明明耳鸣得严重,其实没怎么听进去。
他太累了,累到麻木的情绪再起不了一点波澜。行尸走肉般回到下榻的宾馆,掏遍了四个口袋才找到房卡,开门进屋的时候,完全没发觉有人尾随他进了房间。
转身想要反锁门,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一双脚,视线上移,瞳孔滕然睁大。
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使出浑身力气将人往门外推。
然而李旭的力气比施明明大得多,两人一路从门口扭打到床上,水壶、茶杯、矿泉水悉数被扫落在地,但因为铺了地毯的缘故,没弄出太大动静。
施明明惊恐万分,李旭像个恶鬼一样扑倒他身上,压得到他喘不过气。
“你给我滚”施明明咬牙切齿,李旭去捂他的嘴,被施明明一口咬在虎口上,反手就是一巴掌,也不管施明明半张脸还是肿的。
“疯子、疯子给我滚”
李旭不管不顾地扒开施明明的上衣,扯了两下发现撕不烂,又去扒施明明的裤子,意图为何,用脚趾都能想到。
“你真是骚啊,勾引了一个又一个,那个医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上了你多少次?”
“他妈的,你神经病!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变态吗!”
“我是变态那你是什么?施明明,该不会你以为自己有多高级吧,癞皮虫一样黏在别人身上,也不管别人嫌不嫌你恶心。你以为我真不知道那个画上的人是谁吗”
“你闭嘴、闭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施明明慌了,李旭怎么对他发疯都无所谓,但他如果去找肖鸣许的麻烦
“怎么?这么护着他?我来想想,叫什么肖鸣许是吧,鸣星资本的老板,大人物啊!施明明我都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傍得上这号人,从前真是小瞧你了。”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去找他,他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哦?”李旭强硬地坐在施明明的胯骨上,按着他两只手道:“那你说我把你们俩的事说出去他怕不怕?这么大一个总裁和你这种蝼蚁厮混在一起,我看他以后在那些富家子弟面前,还抬得抬不起头来!”
“我只是在他手下打工,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这么龌龊吗!”施明明有点心虚,但仍竭力维护肖鸣许的名誉。李旭这种一无所有的烂人无所谓,但肖鸣许他不能让肖鸣许因为自己受到一丁点损毁。
“什么工要打到他家里去?床上的工?施明明,从前那副贞洁烈女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早知道你什么都卖,还不如先卖给我呢”
施明明最听不得别人拿这个侮辱他,猛地一下发力,拳头砸在李旭侧脸上,但仅片刻的功夫,又反被制服。
李旭吃痛,看着施明明像只粘板上的鱼一样左蹦右跳,心里烦躁到了极致。环顾四周,从床上扯下枕头,不由分说地按在施明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