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只要我发出这个求救的信号,我父亲就知道,哦,有人要杀他闺女了。”
“然后……”嫣然一脸惊喜之色,“然后他们就会来救咱们吗?”
我点点头,与此同时,笑吟吟地朝她眨了眨眼,“他们不光会来救咱们,还会以最快的速度,给我父……亲发去消息,告诉他,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要弄死我。”
嫣然顿时面现大喜之色,“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您,您还有吗?您多放几个?”
一听这话,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
我摸了摸鼻子,很是尴尬,“我,我之前……从悬崖上掉下去过,摔进水里了,我刚试了,这,这可是唯一能用的一个了……”
说起来,在悬崖底下的时候,我就没能想起这玩意儿,可真是笨啊。
眼看那么大的火不是我们这些个女人们能扑灭的,眼看信号都已经发出去了,我十分淡定地对嫣然说,“有树吗?咱找个高一点儿的,在上面躲躲。”
我坚信援兵会到,而且,这魏国都城里,势必是有魏凌辞的党羽的,他人虽被困住了,但还是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拎着嫣然上了一棵比较高的树,我找了两根很是粗壮的树枝,一根用来安置她,另一根,我自己坐着。
抱着膝在树枝上坐着,我看到了后院里那些个依旧在四处躲火的丫鬟们,我皱了皱眉,问嫣然,“那些人……怎么反应很迟钝的样子?”
嫣然面现同情,慢慢地说,“她们全部都是孤儿,父母都因为战争死了,加上年纪小一些,被人掳了要卖到青楼去,所以心理阴影很大……”
我怔了一下,“这么可怜?”
嫣然点头,“是太子殿下碰巧遇到了,把她们买了下来,刚把她们接到这里来的。她们怕人,见了我,都不怎么敢说话……”
嫣然的话,让我咬了咬嘴唇。
说真的,大火无眼,我原本让嫣然去找密道,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跑的,可是密道被堵了,我就没办法了,这个府里有那么多人,我肯定救不过来,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发个信号,让援兵快些到了。
可是如今看来,那些木讷迟钝的丫鬟们,居然有这么可怜的身世……我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从树上疾掠而下的那一刹,嫣然惊呼了一声,我忙里偷闲朝身后看了一眼,这就看到,原来,是府邸外那些平王的士兵,攻进来了。
我心头一跳,暗叫不好,与此同时却是猛然抬头,朝嫣然斥了一声,“你藏好了!不许下来!”
说话间,我急速地朝那群正乱作一团的丫鬟们冲了过去,谢天谢地,她们终于学会了将水浇在火上面灭火,只可惜这个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已经不只是灭火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在我们面前,有将近近百的士兵在迅速逼近,他们的脸上,全部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我扫了一眼乌压压一片逼近过来的士兵,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我面无表情地将阳春雪在地上划拉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那些吓得脸色惨白的姑娘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道,“站到那个圈里面去,不许出来!”
也许是看到了我眉眼间的厉色,也许是此时此刻她们别无其他办法,所以在听到我的命令之后,她们十分听话地就纷纷跑进了我所圈出的那个远离火苗,也远离敌人的地方。
我在哪儿?
我在她们身前几步开外站着。
对,我正单枪匹马,自不量力地,紧握着阳春雪,狠狠瞪着那些渐渐逼近过来的兵士。
我说过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平王的手下,一个个的眉眼,都凶狠而又狰狞。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也看着我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他们的目光赤裸裸而又充满侵略意识,看得我好不恶心。
我刚一蹙眉,捏紧了阳春雪准备动手,就有一堆人急急地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愕然地转了转脸,这才看到,就在那些眉眼凶狠的兵士们冲进来的那一瞬,我们府邸里头,原本正慌乱灭火的仆人们瞬间都丢了水桶,他们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身手,随手抄起身边任何能够用来击打的东西,蜂拥一般地簇拥到了我的身边。
他们一脸忠厚地对我说,“小姐,您快走,我们替您挡一挡!”
所有人,是的,是所有人,都用那种迫切希望我快些逃掉的眼神,看着我。
看着那种真诚到令人动容的眼神,我忽然间就有些眼眶泛酸。
我忽然间就想到了魏凌辞,我忽然间就想到了,平王殿下,他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
我攥了攥手里的阳春雪,我很慢很慢地,对自己说,“要给力,祁青柠,我求你,这一次,你这身子,一定要给力一次!”
话音刚落,我已经迅若闪电一般地从原地飞起,冲进了那股敌兵的队伍里。
我眼睛一眨不眨,我面无表情,我紧紧地握着阳春雪的剑柄,脑海里只有祁清殇曾经一再嘱咐过我的两个字——砍人。
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在我面前闪现,一张张面目可憎脸在我面前倒下,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我像是一个完全没了灵魂的机器,只会机械而又凌厉地砍人,砍人,再砍人。
我的眼睛被血染红了,我的衣服被血染红了,我的脚边,堆积了不少死人的尸体,我的视野里看到的,全部是血茫茫的一片。
可是,我毕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毕竟气力有限,我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我手里有阳春雪,却挡不住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