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地来了,带走了白日的萧杀,带来了万籁俱寂的夜晚。
少男少女们围坐在篝火旁,挥发着青春的活力,高谈阔论好不自在,没有了平日的拘束。
吃着香气四溢的烤肉,怎么能没美酒相配,裴绝拿出去老徐家时候买的美酒,和李天宇痛饮起来。
酒过三巡,李扶兰也喝上了几杯,迷人的红晕爬上脸庞,娇艳欲滴,想让人指染几分。
身材高大的李天羽本就是豪迈豁达之人,酒意上头就和裴绝聊起当初被他老爷子逼去入伍的事情。
这件事对于李天羽来说是个痛苦,生性纯良,连只鸡都不敢杀,上战场就是天崩地塌一般的灾难。
身为战神李靖家的嫡长孙,居然连只鸡都不敢杀,说出去怕是挂在祖宅炽焰帝赐予“万夫不当”的牌匾都得改了,受人耻笑。
本就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爷爷李靖没有多说什么,哪怕是当一辈子的平民百姓,安享天年也是不错的。
但是李天羽的父亲李元霸不乐意了,作为十三岁就觉醒通赋,十八岁就勇冠三军的人来说,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
老爷子的意愿没人敢反对,所以李元霸就偷偷瞒着李靖,找借口说是带着李天羽去寻找他最想要的作画原料。
出了阳京就带着李天羽销声匿迹了,一夜未归的父子二人惹得李天羽母亲的担心,她哪能不知自己丈夫的德行,便求到
老爷子头上去了。
得知自己的混蛋儿子带着宝贝孙子不知所踪,怒不可遏,对于十八岁就勇冠三军,天生神力的混世魔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抓到,头脑如此简单,也就活不到现在。
李元霸带着李天羽直接到了战场边境,指着遭受到战火,哀鸿遍野的村落,对着李天羽怒骂道:
“你作为李家长子,就眼睁睁看着崇敬爱戴你的人们受到屠戮,你却在这里不作为,你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建立在人们尸骨上得来的。”
从小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李天羽,从来就没见如此惨烈的景象,神情早已呆滞,吓傻了。
李元霸根本没有顾虑他的状况,依然自顾自得说道:
“你说你是不是废物,如果以后老爷子离世,我也不在了,谁来守护这个家,凭你只能提得起画笔的手吗?”
“难道靠着你妹妹的保护吗?还是敌人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去求饶?”
其实这也怪不得李元霸的偏激,李家本就功高震主,现在他还在,李靖还在,就相安无事,可以后呢,根本不知道自己人的屠刀会不会架在自己的头上。
李家除了正常的繁衍生息,从不对外扩张,李家上下一共加起来就不超过二十个人,老二人过不惑,依旧孑然一身,家族所有的重担都落到了李天羽的头上。
三个月之后,李元霸带着李天羽回到了李家,李天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为
了不让家里人的担心,仍然保持着以前的性情。
年仅十八岁的李天羽随着父亲,进了军营,至此之后最危险的阵地他去闯,最凶恶的敌人他去杀。
到了要入大学的年纪,李元霸放了他回来,李天羽度过了凶险充满血腥的两年。
李扶兰从未听李天羽提起过这些经历,不禁潸然泪下,就算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得知,也是李天羽去外面游历。
当初,还为着自己的哥哥不再软弱而高兴,从五年前回来就大变样了,依旧相信是哥哥成长了,带着自己过着以前一样的生活,李扶兰抚琴,他作画的样子。
而且还能当起自己的陪练,现在才发现过上欢快的童年,原来是哥哥替她挡下了一切。
真的很难以想象,杀鸡都不敢的人,让他去杀人,杀穷凶极恶的孽魔,到底是什么样的过程。
听着李天羽的自述,裴绝也感慨万千,哪怕他过的也很艰辛,但比起李天羽差远了,安慰着身旁的李扶兰,这样娇弱的样子,十分让人怜惜。
现在的李天羽谈起过往,也只是一笑了之,摇摇头露出傻憨憨的笑容,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俩看起来真不错,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们画张画。”
“好,那就拜托天羽大哥了。”
李扶兰听见自己哥哥要画画,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和裴绝靠在一起,摆出自己最美丽的样子。
可见李天羽很喜欢画画,哪
怕是来此险境,都会随身带着画布和画笔,很快看见李天羽的神情严肃,画画这件事对于李天羽是很神圣。
二人收起思绪,眼神坚定,牙齿微露,很是认真。
山洞之内非常的寂静,木材被炙烤发出爆裂的响声,笔端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绘画的速度很慢,对于三人来说就像转瞬即逝,一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壁人就跃然与纸上,李天羽希望现在的时刻能永远烙印进自己的脑海之中,永世不忘。
一画两纸,分别送给了二人,这幅画对于他们来说异常珍贵,裴绝不禁感叹这出神入化的画技,一双杀人的粗犷大手居然如此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