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转个头,方珉珉正坐在身边看报纸,文学版正在介绍八零后作家,年轻人飞扬跋扈,讲评时事,阐述自我观点毫不客气。
蓝宁笑着讲:“正青春的时候以为自己脚下踏着地球,后来才发现其实脚下踏的是乒乓球,不堪一击。”
方珉珉另一边的罗大年亦有同感,说了一句:“年轻人有热情嘛!”
蓝宁默然了。
老早以前,罗大年也曾推心置腹这样同她说:“你不知道你的热情感染多少人。”
蓝宁不知打她的热情可以感染多少人,但是她知道时维的微笑可以感染她,总是如同春风,吻上她的心。
他当时轻轻笑,有点无奈,说:“傻丫头,把你的计划写下来。”
蓝宁就在他的报纸上写:“我想和你去坝上草原骑马吃烧烤,我想和你去吃麻辣烫,我想和你在秋日的午后逛衡山路的林荫道,我想和你去看张国荣在八万人开的演唱会,他说他要在他还能唱的时候给我们唱现场,他来一次很难得,我害怕以后听不到他的现场。我还想你给我上完《市场营销学》。”
她写完以后,把报纸折叠起来。她小时候就手巧,折纸折的是一颗心,实实在在放到时维手上。
十九岁的蓝宁,不会掩饰,不会装模作样,爱且爱了,毫无保留。
回程路上,她也是坐飞机,就坐在时维身边,两个小时的飞行,让她只打瞌睡。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了时维的肩膀垫到了她的脖颈之间。
这一路飞回去,她勇往无前。再逼仄的空间,亦不算忍受。
当年的罗大年,还会关切地旁敲侧击讲一句:“时老师很受女孩欢迎,但他不会谈恋爱。”
蓝宁脸不红,气不馁,讲道:“那是以前。”然后又说,“我知道,因为他的病会遗传,所以才不谈恋爱。”
罗大年无话可说,只摇头:“女人要是发了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或许这些都是百折不挠。
但是都过去了。
蓝宁偷偷侧一个身,可以看到罗大年同方珉珉窃窃私语,正在讨论这桩棘手的事。
她听到他在讲:“如果这一趟办的好,不但解救‘力达’危机,对我们来讲是有好处的。”
周边讲话的人多了,全部是扰攘。蓝宁不愿意再听下去,拿出耳机,开始听音乐。
罗曼问她:“听什么?”
她听了一两句歌词才答:“《你怎么会这样离开我》。”
罗曼笑:“是黄品源的老歌。”无端端又慨叹一句,“还是老歌好,质量好,不粗制滥造。怎么现在的东西都没了这种感觉?”
蓝宁垂下头,黄品源在唱“没有你的港口,我要到哪里漂流”,但是她口里却说:“也许是怀旧的我们无所适从。”
罗曼同意:“对,香港新人泳儿把《富士山下》唱的不知有多好,仍会有许许多好的新生事物。”
两人相对一笑,发觉对方眼窝都青着。蓝宁把另一只耳麦分享给罗曼,同她一起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