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袁振东!”闻乐叫了一声,吓得林红肩膀一缩。
“要不是他,姐姐也不会进医院。”
林红眼泪又出来了,只拉着小女儿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快把事情都跟妈说啊!”
闻乐迟疑地看了妈妈一眼,这样真的好吗?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眼看着妈妈歇斯底里?
“快说啊!”林红的声音拔高了。
妈妈发红的眼睛就在眼前,闻乐咽了一下,终于豁出去了。
“姐夫说自己有生育问题,不可能有孩子,姐姐的孩子不是他的。还有姐姐给一个男人带走了,那个人……那个人她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女儿的话打雷闪电一样轰得林红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直着眼睛半晌,最后一屁股往后坐倒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叫了两声,硬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郑回在第二天一早又把车开到方远家小区外头,就停在街边上。他开了车门,又没下车,一只脚踩在地上,狠抽了两根烟。
他昨晚上一宿没睡,翻来覆去想着方远,还有小喜。
在他脑子里小喜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模样,那天在街上也见到了她,可那样匆匆的一瞥,方远还说不是她,他就真没往心里去。
他闭上眼睛就看到十多年前小喜站在方远身边的模样,他那么讨厌他们的关系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该在一起的。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们被人群吐唾沫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别人的老婆!他们虽然一直过着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生活,但到底是公职人员,这要是人家家属闹到队里去,那十多年前没有爆发的那场身败名裂,就只是推迟了时间,而且这一次更来势汹汹,谁都没法再把方远拉出那个泥潭了。
郑回在被窝里都打了个哆嗦,根本不敢想象那种情景。
他实在是佩服了闻喜,当年可怜巴巴一副小孤女的模样,把方远迷得五迷三道的,从小牵手到大的青梅竹马都不要了。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她都嫁人成了别人的老婆,就那么人群里的一对眼,这就又开始了!
她这是给方远下药了吧?
郑回再也睡不着了,起来披上衣服打电话,半夜三更的一通电话打下来,能骚扰的人都骚扰了,再抬头一看,天都亮了。
他也等不得了,开了车子就直奔方远家。
等他把烟头丢在地上,再用力碾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要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方远从小区里出来了。
方远住老式小区,里头路小,住户又多,车子都开不进去,开进去也倒不出来,郑回不是头一次来,知道厉害,索性就停在街边上了,想着一会儿思想工作做不通,他就用硬拉的,叫人来也有集合目标,方便一点。
没想到还没等他进小区,方远就出来了。
时间真是早,小区门口早点摊都没几个客人,值班的保安打着呵欠站在值班室门口抽烟,方远开着车,因为小区门口有些早起的老人进进出出,速度放得很慢。
郑回都不用伸脑袋,就能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闻喜。
他只觉得一把无名火噌地蹿到头顶上,什么都顾不得了,撒开两条腿,几步就从街这头到了那头,冲到方远车前两手一张,大吼了一声。
“方远!”
郑回这大嗓门,平地一声雷似的,把周围五十米以内的人都震住了,方远皱眉,开了车窗问他:“你干什么。”
郑回自己开了车门上车,往后座一坐,黑着脸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看也不看闻喜,就好像车上没她这个人。
方远眉头皱得更深,回头想说话,但闻喜伸出手,轻轻按住他的胳膊。
她也回头,对郑回说:“郑大哥,好多年没见了。”
郑回对上她的脸,突然喉咙口就被什么堵住了,一肚子的话全都憋在两片嘴唇里头。
这是小喜吗?
那轮廓是没错的,但那苍白的脸,还有眼里的沧桑,让郑回想揉自己的眼睛。
小喜仍旧是小喜,那张脸上还是他记忆里的五官,她也没有变丑,更谈不上老,她只是坐在那里,用眼里的沧桑告诉他什么是沧海桑田。
方远把车开出去了,因为郑回,车前头已经有了围观群众,车子的前进惊醒了郑回,他含糊地对闻喜应了一声,刚才的气势不知不觉弱了下来。
“你们要到哪里去?”
方远唇线平直,郑回从后视镜里看到,心里打了个抖。
方远这个表情,让他觉得自己有危险。
幸好有闻喜回答他:“我要去拘留所,方大哥送我去。”
她还是叫他方大哥,和十多年前一样,连称呼都没有变。
她太平静了,郑回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你要去见袁振东?”
方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郑回的脑袋不自觉又低下来一点,然后突然又瞪起了眼睛,梗起脖子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豁出去了,你今天别想过我这一关。”
“你要干什么?”方远冷声问。
郑回看一眼闻喜,然后吸足了气说:“我要你下车,要送小喜也是我送去,袁振东的大哥和律师来了,他用的是外交护照,拘留所没法扣押他,今天早上他就会给放出去,你们现在过去,一定会和他们撞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我正想和他谈谈,他有家人和律师在更好。”方远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