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是回答,“所以我才男女心态全都了如指掌,总之就是一句,你完了,还有,宁思蜀,不要因为我们是兄弟就讲话那么随便。”
“对不起,老弟。”他从善如流,“情况如何?”
“你传来的材料我们都看了,佩服,那种照片都拍得到。”
“有人帮忙嘛。”
“要不带她一起回来。”
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宁思蜀直接关上电脑,站起身就往那边走过去。
敲门,很礼貌地持续敲下去,终于门被拉开,他叩门的姿势停顿在她面前。
“干吗?”
灯光下她的表情很淡,其实根本是没有表情,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相较他那个在韩国长大的孪生弟弟,一向觉得自己内心很an的宁思蜀说了一句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句子,“你要吃宵夜吗?我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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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蜀同志,你的转变是非常值得嘉奖地,大大抱一下
窄小的厨房里有锅碗清脆的声音,移门大开,坐在客厅一角的餐桌边,那里面的动静一览无遗。
锅子上方白色的雾气蒸腾,将宁思蜀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虚光,拿刀的手势很肯定,修长白净的手指按在碧绿的葱花上,切得很完美的样子。加完调味,低头勺起汤喝了一口,然后自己露出很满意的表情,一切做得纯熟,倒也不觉得女子气。
这个男人,好像很喜欢笑。看着他动手盛起锅里的东西,斯文秀气的侧脸上,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乐黎开始皱眉头。
短短数日,她与这个人莫名其妙地一再相遇,还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顺便”的任务。无论多么奇怪的场合,他总是面带笑容,心情永远都很好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对于她,他好像跟正常人有一套完全不同的理解和相处方式,明知道她职业特殊,还不知死活地一再挑战她的忍耐力。劝她吃东西的时候像个啰嗦的家长,买了一堆衣服交到她手里,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
奇怪的男人——眉头越皱越深,难道他是思觉失调的?据说韩国选择检察官很严苛,怎么会冒出这么诡异的人来?
“好了,地道抄手,怎么样?”
嗟!不过是速冻的馄饨,说得那么好听。
白色的碗凌空落到面前,伴着某人得意洋洋的声音。打开玻璃罐,辣酱暗红,敏感地闻到那种刺激的味道,乐黎掩住鼻子。
叹气声,“这是特制辣酱,外面吃不到的,你确定不要?”
瞪着他那只碗,雪白的抄手上浮着厚厚的一层红油,乐黎坚定摇头,捧过自己面前的瓷碗,用眼神制止他的动作。
那个眼神,好像很危险——
放下手中的勺子,他微微一笑,“吃吧。”
低下头,瓷碗里汤清葱绿。
选择了这个职业之后,生活就是不断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任务时间长了,难免会在伪装中入戏,离开的时候就有硬生生的脱离感,很不好受。到了后来,渐渐有了经验,就算是与人接触,也不过是各种伪装之下晃眼而过,再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跟这个相处才短短十几小时的这个男人,面对面坐在一个小小的套房里吃夜宵,还是他刚才亲手煮出来的——
又不是没事做,刚才就不应该答应他。可是他立在门口的说出那句话的样子好像令人很难拒绝——难道真的是思觉失调?继续皱眉头,到底是谁思觉失调了?
一边思考一边举勺子,吞下第一个馄饨,抬头看到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干吗?”
“好吃吗?”
啊?速冻馄饨中规中矩的味道,好吃不好吃很值得讨论吗?
她心里的意思分明写在眼神中,受伤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煮东西呐——正要不服气地张口,有电话铃声响起来,乐黎干脆地搁下碗将手机接通。
“这样啊?一定要吗?好,我等下就过来。”合上电话,她干脆地将碗放下,站起身拿外套。
“你要出去?”
“嗯,天香。”
奇怪了,“你不是请假?”
“好像有小姐临时出了问题,苏玫让我去顶一下。”
看着她立在镜前整理衣衫,娇小的背影,宽宽的帽子翻在外面,怪异的感觉,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很重要的任务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回过头,“宁先生,不要随便问问题。”
“你又让我单独待着?”改变策略。
那张祸害人间的脸在餐桌晕黄的灯光下露出奇怪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只要你不要没事乱跑,这里很安全。”
走在小巷里,乐黎步子轻且快。天上薄云移动,月光时明时灭,夜深,四下安静无人,脚步落在自己的影子中,习惯了的节奏。
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由自主想到刚才宁思蜀的话,林下的天香,醉生梦死的销魂地,全国闻名的销金窟,苏家姐弟一手掌控的地方——全都是表象,她来是为了掩埋在这一切底下的东西。
云间,陈末,她也没想到一切会那么顺利,刚开始就能够看到那个永远在阴影中的男人出现。顺利——嘴角往下撇,如果没有算上这个乌龙检察官的话,应该算是顺利的吧。
算了,有什么好多想的,加快步子,反正那个奇怪的家伙明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