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动作几难察觉地顿了一顿,转瞬恢复自然,云淡风轻,“我并无唤你。”
“明明有的。”我虽迷糊,却很是笃定,“我听到你说话了的。”
他撩我一眼,眼神却比我还要坚定,“你方才睡着,怕是产生了幻听。”
我愣了愣,“幻听?”
他将鱼递了过来,沉声道,“趁热吃。”
我怔怔接过鱼来,咬了一口,好香,扑面而来的那股子热气里我莫名其妙就红了眼,喃喃地说。
“那家伙也喜欢吃鱼……”
玄衣男人转脸看我,却没出声,他眼神寂寂。
我垂着眼皮,接着自言自语,“我不吭不响就走了……他肯定又要生气。”
他低了头,将一口鱼肉咬在嘴里。
我紧握着那一串鱼,只觉得再下口就涩了,有些吃不下去。正要将它放下,就听沉默了许久的玄衣男人突然问我,“你既不喜欢这里,为何不寻机离去?”
我垂着头,脑袋埋在屈起来的膝盖间,嗓音闷声闷气,“我有我要做的事。”
他哼,“进君国皇宫里行刺?”
我讶然看他,脱口而出地问,“卿安连这个都告诉了你?”
他却没有接我这个话茬,而是不答反问,“你为何不托我天玑门来办此事?”
我脸一垮,“我托不起。”
只是请一个人来教我武艺都贵到十万两黄金上去,拜托他们深入皇宫取人性命,势必更加贵吧?
我如今背井离乡身无分文,而且已经欠了十万两了……
不能再欠了。
我可不想刚嫁过去就给连夜送一屁股的债务……
玄衣男人垂下浓睫,声音平静,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在同我打趣。
他说,“我可以不收你酬金的。”
“那怎么行?”我瞪眼愕然看向他脸,由衷地说,“你们也不容易。”
连堂堂门主都要出门卖艺,岂不是很不容易?
我自认自己说得十分诚恳乃至颇有几分为他天玑门考虑的体贴之意,却不料,他竟莫名奇妙嘴角一抽,掀起眼睫微微愠怒地睨向我的眸子。
他道,“也就是说你不肯回连国去?”
我点了点头,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真的回不去。”
他看了看我,抬手便将烤鱼扔了,一声不吭地拔脚朝石桥方向走去。
我不明所以,愣了一愣。
回过神来,我扬声喊他,连喊两声,他没理我,且走得越来越疾。这地方我不太熟,生怕他走了我找不到路,手忙脚乱地将火堆踩灭,我抄起几串烤鱼连忙追了上去。
下午剑术练习,他竟又恢复了昨日那副阴冷无情的样子。
一招招,一剑剑,他出手凌厉逼人,丝毫没有把我当做女孩子来看待的架势。
我躲得捉襟见肘,几次险些被他削到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