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坐角落,捏紧了笔,心底暗暗琢磨,一向听说张吉瑞尖嘴猴腮,其貌不扬,今日见他这般故意出头,这才知道,原来他说出口的话,同样不中听的很啊……
张吉瑞的话堪堪落定,石越及史一海顿时就冷笑起来,他们睥睨四周,见周遭不少都是附和自己的人,立刻就无所顾忌了。
“李公公。”据爷爷说是最善笑里藏刀的史一海,甚至笑眯眯地说,“陛下得了怎样的病,连人都不能见了?莫不是……昨夜帐暖,体力损耗,起不得身了?”
四周静了一静,下一秒,立刻嗡嗡议论起来。
张吉瑞甚至不管礼度地笑起来了……
“史一海!”
恼火出声的,正是李余,老爷子素来脾气暴烈,此刻更是忍受不住,当即就气得眉毛直竖地骂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容你如此污蔑?!”
“污蔑?”张吉瑞小眼一眯,原本可能并不是怎样猥琐的表情,可到了他那张脸上,竟然莫名有些淫邪。
他小眼滴溜溜转着,将李余通身儿打量一遍,末了,笑嘻嘻地说,“李大人昨夜莫不是也在?不然,怎说得如此笃定?”
石越那个大老粗愣了一愣,下一秒,哈哈便笑起来了。
李余先开始也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老脸一白,“你说什么?!”
撸起袖子便朝张吉瑞冲过去了。
左安和崔锲少不得要上前拉他。
殿下顿时乱作了一团……
此时此刻的朝堂,根本就不像朝堂,甚至有些像菜市场了。
此时此刻,我才真的领悟,为什么,爷爷会说今日将有巨浪波涛。
石越史一海张吉瑞等,他们虽嬉玩笑闹,却不离一个主题——
要见连夜。
他们……
该是知道了什么。
“住手,住手啊大家!”
李公公奔下殿来,表情很差,白净的脸上虽依旧沉稳,眼睛中却依稀有了慌乱之色。
他会慌乱,我能明白——饶是他在连夜面前算得上是忠诚老仆,可是面对这班支撑社稷的臣子,他毕竟不敢多说多做。
殿下很乱,我火速卷起《要录》,心中想着:平日里静如死水的朝堂,原来,也能这么激烈?
直起身,我扫视众人,李老爷子气得眉毛胡子一起竖,已然将张吉瑞的脸给揍肿了,而张吉瑞也不甘示弱,他用手扯掉了李余的官帽,两人的模样都狼狈极了……
就更不用说气急败坏地在劝架的左安崔锲,以及冷眼旁观甚至依稀有幸灾乐祸之色的史一海和石越了。
这里不像朝堂。
没有了连夜,竟会乱成这般模样……
我莫名开始想念那张不妖而媚的脸了。
怀中抱着《要录》,加之我又是大殿之中唯一一个女的,李公公劝架无效之余,转眼扫到我正立在墙角愣愣站着,转头便焦声催我,“风史还愣什么?快走啊!”
他浓眉之间尽是急色,显然是怕人误伤了我。
我不是愣,我是在思索,正不能确定之间,被李公公这么一催,我抬眼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