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却很高兴。莫名其妙的。
我看他一眼,实在不能明白他高兴什么,但我头疼得很,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于是我闷闷地顶了一句回敬给他,“刚刚登基,您就忘了自己的名讳吗?”
“我没忘。”他回答得很快,一双琉璃般的凤眼流光溢彩的,他紧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你忘了。”
他说“我”。
我怔了一怔,掀睫看他,“怎么会?您登基之前,我常常叫的。”
从七岁到十五岁,整整八年,他是太子,我是伴读,因为他总是欺负我,所以我不像萧祐那样叫他殿下,我永远都是直呼他“连夜”。
叫了整整八年的名字,我怎么会忘了?
他还是盯着我,面孔寂寂,神情却莫名有些寥落,“可你现下不叫了。”
现下?我本能的眉头一皱,认真地说,“儿时无知,胡乱叫也便罢了,如今您贵为天子,臣下怎可直呼名讳?”
他漂亮的一张脸瞬间黑了。
我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转变这么巨大,但想起早朝时的更名事件,我揉着额头问他,“您要改名?改成什么?”
我是史官,自然研习史书,历史上因避皇帝的讳而改名的士人百姓数不胜数,但还真的很少见到皇帝刚登基就张罗着改名的。
我想不通的事,御史中丞左大人也想不通,但我了解连夜,所以没阻拦,他拦了,因而他挨了那一砚台的砸。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心中有些忐忑,问出这种可能会惹毛对面那人的问题之后,我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果不其然,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咬牙切齿地说,“陛下。”
我愣,“什么?”
他恨恨看我,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说,“改成陛下。”
我……我囧爆了。
从七岁那年我就知道,连夜是最不喜欢别人要笑不笑的,而此时此刻,我想笑,又不敢,只好忍着。
看到他的眼里去,自然而然就成了似笑非笑了。
果然,他凤眼一眯,不悦地瞪着我,“你笑什么?”
笑你啊。
我压着狂笑,慢吞吞说,“没,没什么。”
他从来都没那么好哄的。
俊脸一绷,气势很盛,他有些郁卒的看着我,“笑我名字?不好么?”
艾玛,“好”极了啊!
我忍笑忍得快要内伤了,“您,您随意吧……”
他真的开始随意了——长臂一伸,他拽住我,轻而易举就将我扯到他身边去了。
我有些愣,正要挣扎,他展开手,揽住我,身子贴上我的,下巴埋入了我的肩窝。
“别乱动。”他姿态舒适,不由分说地命令着,“到了叫我。”
我皱眉,“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