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靠近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太过明显,龙四海拧了拧眉,朝景随风小声道:“今日若非是他,我真要丧命你剑下……”
说着,又对八荒道:“我没事,伤口没什么大碍,今日谢谢你了。”
说着,朝着大营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先走。
八荒没动,看着景随风,神色危险:“殿下,他差点杀了你。”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人伤了龙四海该死!
龙四海闻言,目光落在断成两半的缨枪上,抿了抿唇。
抬起头来,八荒眼里的警惕和藏在深藏其间的惶恐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心尖酸疼过了手掌疼痛,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我伤了手,你先随我去看伤吧。”
景随风仍旧握着她的手,拽了她一下,脸上满是不赞同,龙四海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声祈求:“就这一次,你就当他还是我的暗卫,可好?”
她手上的手仍旧滴滴答答地落着血,景随风拧紧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好,就这一次。”
说着,却是撇下了八荒,拉着她往休息间走去。
房间本就不过四五步大小,军医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为龙四海看完伤,只道是蹭破了皮肉,并无大碍。
相较她而言,景随风肩上的伤便要重了许多,夹杂着内力的木棍砸在肩膀处,伤到了骨头;若不是他躲闪得快,只怕便是锁骨断裂。
军医为他包扎伤口,景随风掀起唇角,含嘲带讽:“擅闯军营,还打伤统帅,八荒大人倒是无所忌惮!”
八荒神色沉沉,声音冰冷:“你险些伤了殿下,不过咎由自取。”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龙四海拧了拧眉,将八荒拽到了屋外。
面对着这个执着守在她身边,三番四次救了她性命的男人,龙四海心里颇有些无奈。
八荒将她视为主人侍奉,形影不离,数次护她于危难之中,这让她感激不已,但是她也很明白,八荒对她只有忠心,可自己对他,却不止如此……那日在山谷里,窝在他温暖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将人留在身边。
这个念头一出,她便知道自己很危险。她要的,八荒给不了,就算她将人留下,也不过是自寻烦恼,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八荒……我和离那日并未与你说笑,你……自由了。”
她抬眼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跟着我,从赵家到北山大营,甚至更早以前。可是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我们既然已经和离了,大家都要往前看。”
望着她认真容颜,八荒紧了紧喉咙,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她又说,不要他了。
这话他已经听她说了许多遍,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刻意抛在脑后。
目光下落,他垂看着她玄色靴子上银线云纹,半响,纠集了全身勇气,颤声道:“殿下,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他想跟着她,护着她,他害怕她真的像梦中一样离开。
很怕很怕,怕到他时常在深夜惊醒,只有亲眼见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才能得到些许抚慰。
他乞求的声音很轻,落在龙四海心里却化作利刃,留下淋漓伤口。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望着男人卑微乞求的模样,她深吸了一口气,狠了心道:“不行,我不要你了。”
“你不是我的驸马,也不是我的暗卫,从今往后,不许再跟着我!”
说着,她目光更加严肃,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一丝玩笑意味也无:“之前可能我的话没说明白,如果我再现你跟着我,我便不客气了!”
第三十八章只要不离开她,什么都可以……
八荒走得失魂落魄,在龙四海近乎冷漠地注视下逃也似的离开了北山大营。
龙四海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半天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多时,景随风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也不好看,见了她便质问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龙四海摇摇头,不想多做解释,便随口敷衍:“可能是碰巧路过吧。”
碰巧?景随风被这答案气笑了,声音里含着隐隐怒气:“上次夺旗便是,还有这次直接来了大营,他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
龙四海被两人闹得甚是疲乏,辩解道:“这两次他都救了我的命,你又何必追究呢?”
“我追究?殿下与他已经和离,他却成天跟着你,你觉得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阿风……”龙四海抬头看他一眼,里头隐隐有些疲惫之意。
想起常修的话,又想起今日在校场上他不由分说地冲着八荒动手,她咬了咬牙,索性将话说开了:“阿风,你是我朋友,我很珍惜你,但是也只是朋友。”
秋风卷着落叶吹过,景随风倏然愣在原地,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这是何意?”
“你明白不是吗?之前是我太迟钝,从来没有往那处细想过,可是阿风,我对你,起不了那种心思……”
她话语里的疲乏和决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戳进了景随风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起不了那种心思?
只是朋友?
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怔松,艳艳秋阳映进他明亮双眼,里头似是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