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
韩夫人捏着手帕,眼睛瞟着韩策,只见他面色阴沉,怒火冲天。
门突然打开,露出一张微微浮肿白胖的脸来。
韩若白到还是个不知死活的,上来就在韩策面前问韩夫人要钱:“娘,我又没钱了,你在给我点儿吧?”
韩夫人心下一惊,连忙拼命朝着他使眼色,只不过韩若白即便这个时候意识到韩策心情不佳,那也是迟了。
韩策一双通红如野兽一般的眼睛死死瞪过来,几乎要在韩若白身上刺穿一个洞:“你这个不孝子,韩家都是毁在你的手里!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免得日后没法子面对韩家的列祖列宗!”
“爹!爹!”韩若白被韩策一只手就抓住,那蒲扇似的大掌一巴掌下来,就能打的韩若白半条
命,他连忙哭着挣脱了,几步躲在韩夫人身后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爹,你现在都不是大统领了,只不过是个参军!就算是把韩家脸面给丢尽了,那也轮不到孩儿吧?这可是爹你自己不争气把官职给丢了!现在虎符可是落到了叶家小大统领手里去了!”
这么几句话一出,整个屋子里头的气温骤降,韩夫人都要被吓呆了,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韩策,柔声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韩策反手一巴掌,扇得韩夫人身子都转了一圈,重重得跌在地上,脑子都懵了一瞬间,然后才想起来大哭。
“爹,你怎么还打人啊?”韩若白见韩策今日是真的动了怒,心下也有些畏惧。
韩夫人泪流了满脸,哭着说道:“妾身知道自己年老色衰,老爷已经是看不上妾身了,但是再怎么看不上,老爷也该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吧。”
韩策胸中怒火燃烧,狠狠怒视了这一对母子一眼,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后院里。
一道黑影正与韩子恒扭打在一起。
可以看出,两个人都并没有下死手,似乎只是互相试探。
忽然间一道黑色的面巾被掌风震落,那人怔愣之时停了手,便被韩子恒一掌击中胸口,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
“你——”韩子恒似是没有意识到对方居然没有躲过去,不禁有些无措起来。
不过想到对方行事诡谲,不禁皱起
眉头,强装出怒意道:“你这是何意?为什么屡屡到韩家来?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封煞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容颜毫无阻碍地显现出来,韩子恒眸子晃了晃,看着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愣了愣。
以前封煞来的时候,从来没有露出过自己的脸,因此韩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长相。
“你说你是我的哥哥……你……”韩子恒摇了摇头,倒退一步,心里乱成一团。
以前听见韩策这么说,自己只是觉得此人别有目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封煞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半分企图,反而在自己几位窘迫的时候,还出手相助。而且如今看见他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韩子恒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的心底确确实实已经信了封煞的话。
“你真的是我哥哥么?”
封煞动了动唇,看出对方的动摇,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喷出一口浓血来。
韩子恒一愣,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一掌只怕是伤到了封煞的筋脉,连忙扶住他,朝着自己低矮破旧的住所走去。
“你先坐着,我这儿没什么好的,先将就一下吧。”韩子恒有些别扭地看了一眼封煞,在桌上取了一只豁口的粗瓷的茶杯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取了几颗伤药递给他吃了。
封煞其实并没有真的受内伤,方才那一口血,还是他故意逆行经脉,硬生生逼出来的。
他压着唇角的笑
意,喝了一口苦涩粗糙的茶,眼中的笑意渐渐消退。是了,韩子恒这些年来过的日子就是这般,韩家表面上做出菩萨一般的姿态,背地里可真是害人不浅。
韩子恒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他紧张地看着封煞,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好些么?我带你去看看大夫吧?”
“你哪来的钱带我去看大夫?”封煞忍不住逗他一句,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怒骂与哭泣之声,皱了眉头问道:“那是什么?”
韩子恒不需要细听,他这些日子听这些声音已经听了太多了,于是淡淡地说道:“那边是正院,韩家嫡女韩若雪的未婚夫离奇死去,因此只能活活守寡,沦为笑柄。老爷的意思是叫韩若雪去带发修行,好歹保全名声,但是夫人死活也不愿意,整日里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哭。到现在这件事儿也还没有个定论,谁知道呢……”
“哦?”封煞嘴角抽了抽,这件事情追根结底还跟他有点儿关系。他好奇的问道:“为何一定要让她带发修行啊?另择佳婿岂不是更好?”
“这件事是丑事,你难道不知道?”韩子恒叹了口气,“那韩若雪的夫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粗人,宫里头的御厨罢了,让他娶了韩若雪的丫头都算是高攀,更何况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呢?这件事儿全上京都知道了,无不耻笑韩家的,老爷这么处理也是出于压力罢了。”
他们这
边儿正说这话,那边韩夫人才挨了韩策一巴掌,正又羞又怒,回到院子里头,就看见韩若雪,禁不住被勾起愁肠,又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