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那一刻也想和程爸爸他们一起去。可他不可以。他自己也要准备考试。
“她可是靠手画画的啊,怎么手会那样呢,这可怎么办啊,她都要联考了。”
他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
啊,她的手怎么了。
她现在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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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这种感觉可真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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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老师在旁边趴着睡着。自己还打着点滴。
“你醒啦。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你爸妈了,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没事的,不是什么癫痫。就是点小病。会好起来的啊。你饿吗?老师给你买吃的去。”凌晨四点。程苋秋看了下墙壁的钟。“没事,老师你先休息吧。我不饿。”程苋秋说道。
“傻孩子,怎么不饿呢?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了。我去买点粥过来。你先休息啊。你的手机在这里,想爸妈就打电话吧。”
老师给她盖好被子,走出病房。
因为这么点事让爸妈过来也真是。。。。。。那么远过来。她有点内疚。她不想被爸妈看到这样的她,她明明有在努力假装自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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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o点了。她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以前一直一直睡不着失眠。她想,如果时间可以停在这里该多好。她不想再回去面对那画板了。
爸妈已经在她病床前坐着了。“诶,爸妈你们来啦。”
“对啊。我们可是赶飞机来的。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吗?”程妈妈问道。
程苋秋摇摇头。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还是有点麻的感觉。左手也是。程妈帮她揉着手。
“医生,她怎么样啊?”
医生给程苋秋检查了下。“没啥问题。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绷得太紧了。你呀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要好一些知道吗?不要一个人闷着。闷着会出事的。”
“嗯。”程苋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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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和爸妈走在公园里,冬天的公园里很是冷清,爸妈一直和她说着好笑的事情,来安慰她,她都知道。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也跟他们一起笑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联考,自己会考成什么样,自己校考又选择哪些学校。她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执着追求的,是否还配得上,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是否值得,是否适合自己。有时候走得太快了,反而忘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知道的,自己是去不了北京了。联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质的飞跃了。她的水平几乎已经定下来了。她的层次也定下来了。她是去不了北京了。她很想和池砚说,池砚,我们,不去北京了。好不好。
我考不上。
我真的考不上。
跟随你的脚步,会让我觉得很累。
虽然程苋秋总是鼓励别人,总是笑的很灿烂,但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乐观派。毕竟她也会经常内耗,陷入自我怀疑,总是不停地否定自己。她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临近联考。可躯体化的反应告诉她,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先知道她的焦虑紧张程度。
可是,放弃,她好像也做不到。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因为周围的人都比她努力,比她厉害。
她怎么可以不努力。
这几天她都没在爸妈面前掉过眼泪,爸妈因为工作,不能待太久,“我没事的。放心。我会好好画画的。”告别的时候,她说的也是积极的话。为的是让他们放心。这几天也是可以轻松一下的,可她心里也很担心,自己病了的这几天休息的这几天,其他人都在认真的画画。她会不会落下一大截?她不知道。
她一个人从机场出来,迎面的冷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上了的士,手机响了。是池砚。她没有接,又响了。她没接。她不想让任何关心她的人知道自己现在多么脆弱,多么糟糕。她可以的,可以坚持下去的。她也不想让池砚知道,自己不能去北京了。让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比什么都难受。承认自己能力不足,是很需要勇气的。
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池砚说这句话。
当初中考,她说努力,她说会考上一中的。她做到了。她自认为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能够和池砚一所学校,她也不是完全的废物。
可现在,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她已经赶不上池砚的步伐了。
可她不甘心承认。她想,池砚还是离她很近的。
回到画室,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拿起了画笔,可以的。她对自己暗下决心。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对她微笑,“欢迎回来。”
还好,这次手没有僵硬,也没有抖。她稍微松了一口气。雪梨给了她一个苹果,“平平安安才最重要。”程苋秋用力点点头。
如果前方注定是风雪飘渺的,如果前方注定是暗如深渊的,如果前方注定是荒野丛林的,她也要用最后一口气,走完这一程。
考不上又如何,她还可以去其他好的美术学校。
她还有很多选择。
虽然不能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