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觉得滑稽。她平时至憎恨如此段子。每每看电视碰到如是情节,必定狠狠唾骂。
却原来到得自己身上,那一句狠话便摞不出口。
佳佳每晚入睡,必抓住她的手,半夜里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摸索着寻找她的手,直到握住才安心再睡。
她渐渐地习惯了这样被牵绊住,潇洒和理智并没有派上用场。她甚至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家庭当中,许多案子都借故推掉了。这样的自己是自己也觉得陌生的,婆婆打电话来,说话低声下气的,唯恐一个不小心便开罪于她,她只淡淡的,礼数照常周到,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不知道错与对。但每每佳佳小跑着退后,摆一个起跑的姿势,然后提醒她:“妈妈,注意注意,我来了!”她欢笑着朝她冲过来,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把佳佳搂入怀里,心里是快乐的。
安筱自嘲地说:“以后再不能以你的导师身份自居了。”
乔舒幽默地说:“恭喜你走下神坛。”
安筱便笑了。
临说再见,她突然又想起来,“夏景生给我打过电话。他出国考察学习去了,好像是为期半年吧。”
乔舒有点不自在,“干吗特意说这个。”
安筱说:“他特意跟我说起。想必没法联系上你,应该是有要我转告一声的意思。我善解人意,人品太好。当然要达成他的愿望。”
乔舒叹息,“你真的以为我和他,还有机会?”
安筱说:“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她挂了电话。
乔舒愣愣地坐了半晌,打开电脑。
一上q,夏景生的留言便一窝蜂涌来。
“电话也不接。很担心你。”
“别太难过,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快乐。包括乔楠。”
“我要去学习一段时间,临走前很想见你一面。”
“非常想你,你好些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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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说过的情话,永远不会激烈。但柔情涌动,让人忽视不得。她心里永远有一个属于他的角落。也许在某个出其不意的时刻,微雨的傍晚,沉静的午后,又或者,五月的深夜,会偶尔想起他来。那些与他在一起的,心无旁骛的光阴,永远是记忆里抹不去的一笔重彩。但她真的不会再爱他。为他心跳,为他欢喜难过,那样的岁月,真的走得太远,再也不会回来。
她独自上灵山看望乔楠。
乔楠墓前搁着鲜花,花瓣上依稀沾着露珠。乔舒翘首四处望望,一辆轿车已然绝尘而去。
乔舒默默笑笑,伸手摸摸那鲜花,喃喃自语:“他爱你。”
她坐了很久。
想起小的时候与乔楠争论死亡,她非常担心,“再也不能见到你和爸爸妈妈吗?很黑吗?”他打人一样安慰她,“没关系,在哪儿哥哥都罩着你。”
他向来疼爱她,去哪儿玩都喜欢带上她。同桌的男孩子顽皮,上课时最喜欢捉弄她,不是揪她小辫就是收她课本作业,她每每被气哭。乔楠儿时个子奇小,站在那男孩身边,只到人家肩头,但愣是把人家打倒在地,哇哇直哭。他还不解气,非要人家向乔舒道歉,语气不能太硬,声调不能太高,表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