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越看向乔舒,“舒舒,我送你回家可好?”
乔舒看一眼江敏,困难地说:“那个,樊越……”
樊越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缓缓说:“我先走了。”他侧侧头认真看一眼江敏,“别跟着我。”目光犀利冷淡,江敏顿时停住脚步。
他站起来离开。
他的步子有点不稳,乔舒担心地追上去,伸手搀扶他。他也不挣扎,任由乔舒一径扶着前行。
他只顾着往前走,也不说要车,乔舒也不敢问他到底有没有开车来,只好跟随着他,漫无目的地走。
大约是走得累了,他轻轻挣开她,径直在路边石阶上坐下来。乔舒又惊又无奈,四下里看看,夜黑,这条路也不算得热闹,来往的车辆也少。于是叹息一声,挨着他坐下。自己想想,一对大龄男女,穿得像模像样,却没有体统地这样坐在路边,着实让人有点羞赧。
樊越却不以为意,燃支烟,缓缓地吸。良久才开口,“我父亲,是工程局里的工程师,小的时候,他一直在外头工作,他赚的钱很多,我和母亲过得很舒服。除了一名父亲和一个丈夫,细想起来,我和母亲的生活,真的什么都不缺少。我母亲很漂亮……”他微微眯缝起双眼,像是陷入了沉思,“也很寂寞。半夜里醒来,常常看到她一个人在阳台上吸烟。我十岁那年,常常有个叔叔到我家来,母亲说是舅舅,让我就这么叫他。我高兴坏了,毕竟家里常年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能,我也觉得闷。舅舅很喜欢我,经常陪我玩,我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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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后来就有人取笑我,说舅舅才是我亲爹。为此我常常和他们打架。”他伸手捋上袖管,露出手臂上的伤痕,“你看,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乔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紧闭着嘴。
樊越微笑,把烟递给她,“要来一支吗?”
乔舒摇摇头。
樊越继续说:“有一天半夜,我突然被屋外的声音惊醒了。我偷偷扒在门缝里看,原来是我爸爸回来了,他和我舅舅扭打在一起。我母亲站在一边着急地哭。最后,我亲眼看到我母亲,拿过柜子上的花瓶,砸到了我父亲的头上……”
乔舒啊地一声惊呼。
樊越微微一笑,“别紧张,什么事都没有。他们离婚了。我从此再没叫过一声妈。在我心里,在那一夜,我妈已经死了。”
他脸上表情淡淡地,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乔舒只觉心神激荡,她能想象得出当时的那种情景,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意味着怎样的冲击和震痛。
樊越狠狠吸口烟,“所以,我平生最恨,就是说谎的女人。会背板的女人。”
乔舒终于插上嘴,“抛弃她就好了。”
樊越轻哼一声,“我所遭受的侮辱呢?她给我打电话,说怀孕了。呵呵,这天真的姑娘,她想要什么,我清楚得很。”
乔舒吃了一惊,“江敏有了你的孩子?”
樊越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乔舒,“我先天性不育。”
乔舒大惊失色。
樊越又是一笑,掉过目光,看向深不可测的夜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缺陷,我会坚持着追求自己所爱,和她组建一个家,生一群孩子,天天腻在她们身边,哪儿也不去。”
乔舒只觉喉咙发疼,几欲出不了声,“……所以,你故意告诉江敏,你明天的飞机……”
樊越摁熄烟头,站起身来,夜风把他的黑风衣吹得微微扬起,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乔舒的面孔,恋恋不舍,“你肯定不知道,我确实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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