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惊愕得不知所措。
窗外很突兀地下起急雨来,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框,仿佛连溅在湖面的声响都清晰可闻了。
他的唇覆下来,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她下意识地想要侧过头,但丁迟的面孔倏地闪过脑际——她答应过他的……
她瞌上眼帘。
风大起来,雨丝斜飞到屋子里来,像是飘拂到了脸上,凉凉的。他温柔地亲吻着她,她僵硬的身体渐次柔软下来,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全身像发了烧,不,着了火。热。她原本应该见好就收,对于这些男人,她所信守的原则不就是浅尝辄止吗?但为何此刻,她不舍得把他推开?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耳际,像是异常苦恼,“我怎么了?宝凝?”
为她情动的男人她见得多了。但没有一个人记得这样动情地问她,“我怎么了?”
她没答话,只是配合地把自己更紧地贴到她怀里去。
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一手搂着她,一手伸进袋里去摁断电话,但不及片刻,嘈人音乐又再奏响。
她推推他,“先接电话。”
他懊恼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接电话,“嗯?”
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他身子略微震动,但很快便低声嘱咐,“送她至酒店。嗯。好。就这样。”
他回转身来,不等她询问,已主动提起,“她喝醉了,砸坏人家杯子……”
他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但神色与刚才大有不同,宝凝体贴地建议,“我们回去吧。”
他抱歉地看她一眼,“对不起。”
她突然俏皮地调笑,“其实女人最不喜欢男人说对不起。”
他笑了笑,“那么其实喜欢的是什么?”
她答,“下次告诉你。”
她刻意要让他轻松,他不由得深深感激,手臂上微一用力,便把她再度搂在怀里,嘴唇微微略过她耳际,让她浑身又是一阵不自觉的颤栗。
她太煞风景了,竟然冲口而出,“她好像也不快乐,你们怎么了?”
她真是个情感专家啊。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要疑心别人的爱情患了病。
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她只好继续,“不如介绍她来……”
他默不作声。
他好像十分贪恋她身体上的微温,良久也不舍得松手。
最后还是她动了动身子,“走罢。”
刚走出门,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神情不悦,压低了声音,“怎么搞的?……”
宝凝插上嘴,“你赶紧去看看她吧,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他的手机兀自放在耳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嘴唇动了动,像是又准备道歉,显然一转念间想到了她刚才说过的话,于是又改了口,“路上小心点。”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他的车疾驶过她身际。
短促的一声汽鸣,她脸上立刻浮现出礼仪性的微笑。车子驶远,她的表情才垮下来。
雨一直在下。好不容易等到车的时候,她全身湿了大半。偏偏踏进大堂,才蓦然发现电梯坏掉。她又冷又饿,气急败坏骂声,“见鬼!”
幸好只住在6楼。她循着电梯而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楼道灯竟然也坏掉了。她两眼完全不能适应这黑暗,只好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行。走了好一会,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漆黑,她抬起头,刚想吁口气。突然间,一团黑影罩过来,一双大手臂紧紧勒住了她整个身子。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便欲尖叫出声,那人反应更敏捷,立刻腾出一手捂住她嘴。一阵淡淡烟草味道袭来,是个男人!她惊骇莫名,在男人手中使劲挣扎。男人力大,径直把她顶退至墙角,劈头盖脸地便在她脸上乱啃乱亲。
她动弹不得,口里又发不出声音,心头一急,眼泪便急急地滚落下来。男人不管不顾,一手粗鲁地扯开她衬衫,往她胸前的柔软处探去。
突然间她的手机响起来,那声响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男人显然吓了一跳,手上动作顿时一滞,宝凝趁机用手肋狠狠一顶他,他身体不由得往后一退,宝凝顿时大叫,“救命!”
楼下立刻有人警惕应答,“谁,谁在那?”
男人一惊,伸手把宝凝狠狠一推,直往楼上奔去。宝凝此刻倒反应迅速,趁男人跑走之时使劲抓了一把,男人转眼不见人影,宝凝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道手电光从楼下扫射上来,“谁?”
宝凝已经没有力气作答,她缓缓滑倒在地上,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楼下显然是保安,手电光闪了一闪,“电梯已经恢复运行……”没得到应答,他狐疑起来,“有人吗?”
宝凝张口想应答一声,却是发不出声来,浑身已经湿透。
“嗯,难道是听错了……”楼下的脚步声蹬蹬远去。
她惊魂未定,手机再度响起来,她这才够力气接起来,“喂……”
终于发出声音,自己都听出来恐惧的颤声。
那边警觉且着急起来,“宝凝?怎么了?还没到家?”顾思存只觉不对,计算这时间,她怎么也该到家了,怎么听上去像遭遇了意外?
她忍不住呜咽哭泣。
“我马上过来!”他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宝凝努力着站起身来,强撑着拾级而上,至拐弯处推开楼道门,眼前顿时一片豁亮,她伸出手去摁电梯。此时所有意识恢复,惊觉手里有异物,摊开一看,竟然是一枚小小扣子。应该是刚才与那男人纠缠时扯下来的。纽扣虽小,质地却上乘,宝凝心里又是一阵忐忑,难道这小区里,真有楚楚衣冠的变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