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夏蝉发现对面栗子树的阴影底下站着一个人。
她朝着那人招了招手,“帮个忙,过来拉我一把!”
那人没动。
夏蝉抬高声音,又喊:“那边的!拉我一把!听到了吗?耳朵聋了?”
那人仍是没有动。
夏蝉脑袋里有一锅粥在滚,想也没想,从地下摸起一块儿石子,砸到那人脚下。
“啪”的一声,那人这才动了,抬眼朝着这边看来。
夏蝉便又招了招手,“帮我个忙。”
那人几分迟疑,抬脚朝夏蝉走来。
夏蝉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
那人盯着她的手,过了半晌,伸手握住。他手极冷,冻得夏蝉一个哆嗦。
夏蝉借力起身,勉强站定,挣开手说了声“谢谢”,便将身上薄款的羽绒服紧紧一裹,脚步虚浮地走了。
然而没走出几步,脚底又是一软,身子一歪,撞在了道旁一辆汽车的车屁股上。
车被她这一下撞得警报作响,车灯乱闪。夏蝉吓了一跳,却见方才拉她的男人掏出钥匙来按了一下。
夏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靠着的这车的牌子,雷克萨斯。
她朝那人挥手,“抱歉,不是故意的。”
吐过以后,胃里舒坦了些,脚却像是踩在棉花里,丝毫提不起劲。
夏蝉呼了口气,暂时站着没动。
往年崇城这时候已经下雪了,可今年却只是冷,湿冷,北风刀子一样地割。
酒终究暖不了人心。
过了一会儿,从酒店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到了男人身旁。中年男人一眼就瞧见了歪靠在车尾的夏蝉,正要说话,男人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夏蝉瞧见了,笑了笑,将身上并不御寒的外套裹得更紧,站起身,冲男人说道:“谢了!你是个好人!”
不待男人回应,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回到家里,周兰还在看电视,见门打开,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张口问:“星洲走了?”
夏蝉合上门,没进屋,倚靠在门口的墙边,摸了摸口袋,掏出包爱喜,抽出一支点燃。
周兰不悦,“都说了戒烟,怎么又抽。”又问她:“星洲走了?”
“年后走。”
夏蝉含着烟,蹬了鞋朝浴室走去。她坐在马桶盖上,将烟抽完,冲进水里。取下莲蓬头放了一阵水,仍是冷的。她心里一阵烦躁,“哐”一下将莲蓬头往面盆里一扔,朝外吼道:“怎么还没喊人来修热水器?!”
外面只有电视的声音。
夏蝉满腹烦闷无处发泄,嘴里骂了一句,猛踢一脚,结果大拇指撞上马桶,疼得她一个激灵。
她蹲下。身,捏住脚尖,自觉矫情地落了两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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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得上班,夏蝉颇费了些功夫,才将自己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遮住。
晨会开始前,她先与夜班领班傅如玉交接昨晚状况。